“如此说来,自从入宫之后,你与你哥哥再无见面的机会了?”我心疼起来。
霜序摇摇头,否认道:“倒并非如此。为着那位大户人家的老爷乃诗书礼乐之家,故而奴婢与哥哥皆识得几个字,平日里头以书信传递消息。”语气愈加伤感起来,似是念及愈加难掩悲痛之事,随即抽抽搭搭起来,待到心思过去了,眼见我打量着她,察觉出不对劲儿,一时警惕起来,便到此为止,不复多言。
我亦不欲继续问下去,以免她察觉出我的心思,故而假作听够了故事,吩咐她们离去。眼见着她们挨个尽数离开了,我面对来日的艰难险阻毫无把握,故而深深长叹一口气,兀自从书架上取了一本诗经,细细琢磨起里头的文章来。
晚间睡梦之时,我亦隐约而模糊地梦见了琅贵妃留在椒房殿墙上的枫叶血迹图案。那种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叫我一时忍不住,直接呕吐出来。待到肠胃好转一些,随即抬起头来,仔细查看这幅图案系何等诡异,叫人难以捉摸。此刻,经过我细细的打量,我发现面前的这幅图案虽仿佛正儿八经的枫叶,到底上头的纹理酷似横玉,形状若磬,叫我一时看入迷了。
我在心底里头细细数着、掂量着:御殿之内,何人与如此纹理有关联?琅贵妃当日临死之前留下的线索,自然系重要非凡。若非如此,只怕她绝不会以自己身上的血液为颜料,画出如此可怖的一幅画。再者,她身为皇亲国戚,乃太尉与安和大长公主之嫡长女,身处御殿多年,自小便与皇家结下了数不清、道不明的联系,了解到的消息只怕多得不胜枚举。如此繁多的消息之中,她只选择了这样一幅图画,可见其寓意何等重要。
慢慢地,我只觉脑仁儿亦疼痛起来,急忙吩咐倚华用薄荷油为我按摩青筋突突跳动着的太阳穴。
倚华一壁为我按摩着太阳穴,一壁耐心地娓娓劝说道:“琅贵妃当日留下的这一副血迹图案固然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到底系往生之人遗留的消息,娘娘大可不必如此仔细地揣摩着。今时今日,娘娘身居高位,仅次于皇后,身负责任颇大,御殿之内琐事亦颇多,若每每在如此情状下日日忧思,只怕精力不济,有损娘娘玉体。咱们不若来日好生仔细地选个闲暇的日子,再来一点点参透琅贵妃的遗言。”
我闭着眼睛说道:“也罢,就依你所言。”
待到舒服了一些,好不容易缓过来,我随即睁眼醒了。抬头望去,透过半掩着的窗户,面对外头天际破晓的天色,才醒悟过来是日乃腊八节,该前去椒房殿与诸妃一同享用腊八粥的日子。
依着惯例,熟悉更衣毕,薄施粉黛之后,我用过了早膳,带着几分强自撑起来的欢笑入了椒房殿,与皇后行礼。
“婉妹妹今日来得恰是时候。”皇后落座上首,微笑起来,看似心情愉悦。
我仔细一瞧,下头的嫔御已然来了七七八八,我不算早,亦不算晚,便从容入座,玩笑着问道:“不知娘娘所言‘来得恰是时候’系何意?妾妃不知。”
皇后尚未开口,云昭容按捺不住喜色,对我笑道:“方才咱们正商议着哪一宫的小厨房里头烹饪糕点、调味菜肴腌渍蜜饯的庖丁手艺最精湛。说着说着,可巧妾妃想起了当日给娘娘请安之时,蜜棠姑娘腌渍蜜饯的手艺,当真叫人赞不绝口。”
我谦虚道:“若认真论及小厨房庖丁的手艺,只怕蜜棠的手艺再高明,到底不如皇后娘娘小厨房里头的庖丁。娘娘身居凤座,统辖御殿,自然劳苦功高。若非手艺格外出众之人,只怕尚不得服侍娘娘在侧。”
皇后嘴角的笑意愈加容和,叫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只一味地针对蜜棠的手艺不住地夸赞,对自己宫里头的庖丁却是一力贬低,浑然听不出我话里头的谦虚之意,“婉妹妹素来谦虚。谁不知道你这宫里头的蜜棠与星回腌渍蜜饯与调制香料的手艺乃御殿一绝。本宫的身边人无论再如何高明,能有几分东施效颦的结果便算好的了,与她们相比,只怕不过尔尔。”
“若果真如娘娘所言,娘娘今日又如何广邀咱们姐妹一同齐聚椒房殿来尝腊八粥?只怕娘娘今时今日这一番话,只等着在咱们姐妹一尝之后,为众姐妹所反驳。”我笑吟吟地夸赞起凤仪宫里头的庖丁熬煮腊八粥的手艺。
皇后许是被我说中了,只一味地看着我笑。
折淑妃疑惑起来,好奇道:“难不成当真如婉长贵妃娘娘所言,今日熬煮腊八粥的庖丁手艺格外精妙?”
皇后但看不语,只一味地对折淑妃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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