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毕,皇后对刑部尚书与永巷令说道:“你等二人即刻回去,抓紧将真凶缉拿捉住。如若不然,依着陛下的意思,别说你们二人的官职会丢,只怕连性命亦难保。依着咱们今日所见,只怕此案定系伊涯当日暗中假借和安贵妃之名往司药房偷盗鹤顶红,继而于昨夜烹饪了松子枣泥麻饼,假借贤妃的名义送去,这才断送了穆惠庄太子一条无辜的性命。”

顿了顿,皇后继续道:“眼下他嫌疑最大。你等务必尽早揪出伊他藏身之处,此乃重中之重。近段时日,固然为着本宫的手谕,御殿之内无人可以进出,到底不日便是除夕、元旦。按例,每逢新春佳节自然有无数内外命妇一同入宫朝谒请安。今岁连带着嘉慎公主、嘉敏公主、嘉和公主三对夫妻,只怕会较往日愈加隆重。若为着穆惠庄太子之死而断绝祖宗制定的旧俗,惹得天下百姓难以生计,只怕不妥。再者,陛下亦无辍朝之举,可见陛下心里头固然难过,到底将朝政放在心上第一位。本宫亦深觉若为着穆惠庄太子一事而将军国大事荒废,非但于事无补,反叫它国虎视眈眈——不知道的还以为穆惠庄太子之死系有朝政内情,牵涉出前朝、御殿之间的大事呢。”

刑部尚书与永巷令听罢,早早明了兹事体大,到底不曾经过皇后之口一一解释清楚,如此这般之后明了此事非同小可,故而面色一凛,随即颔首答应着,急匆匆退出了椒房殿,争分夺秒般追查起真凶的线索来。

眼见他们二人退出,艾贤妃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吃惊,随即问道:“依娘娘的意思,难不成陛下已然选好了园寝所在?”

皇后望着她满面忧伤的脸庞,语气怜悯而安慰道:“陛下早在雍和殿之时,便暗自做了决定,告知本宫园寝所在。本宫知晓你素来疼爱穆惠庄太子,然则今时今日还是要好生擅自保重才是。”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难得有一个养子承欢膝下的艾贤妃一时之间静默如哑,然则我却隐隐约约能看出她眼眸泪花闪烁的背后,在暗地里哭泣哀伤。

“如此说来,只怕留给刑部尚书与永巷令破案的时日不多了。”眼见着椒房殿内一片寂静,我沉闷地说了如此一句,继而将头转向窗外,哀伤的眼神细细观看起外头的景色,只觉连老天爷亦在哀嚎穆惠庄太子之死。

透过半掩着的窗棂往外看去,眼见着窗外灰蒙蒙乌云遮住的大片天际,一片朦胧迷幻,如烟似梦,仿佛一团浓郁不可见人的雾气,叫人看不清百米之内所有的景物,犹如一层石青色的稠密轻纱落在人的心上,尽数一层层结结实实地包裹起来,叫人只觉心底里头格外压抑沉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心里头固然压抑而深沉,却并未叫我丧失一时的神志。

稳定了自己的心神,我按着此事细细思虑着,只觉自己当真太过大意了,如此一来,我该如何面对与婺藕之间的姐妹之情。

婺藕与狄牙之死尚且未知,如今我竟然连婺藕唯一留下来的血脉亦保不住,来日我若溘然长逝,该如何面对婺藕的亡灵?当日我亲口答允她会好生照看青雀,今日却是······

眼见椒房殿内空寂,我一时收了神,环顾四下,只见折淑妃细细深思着,艾贤妃一味失落着脸色,萎靡不振。而皇后却是只顾着自己一味地陷入深思之中,叫人难以看出她此刻心里头想着何事。

我眼见殿内众人皆各有想法,一味地默不作声,便轻轻咳了一声,唤回众人的心思。

皇后一时醒转过来,连忙掩饰着说道:“今日诸事甚多,一早起来便忙活,想来此刻只怕三位妹妹已然筋疲力尽了,不若先行回去,好生休养好身子再来为穆惠庄太子祝祷。”

“妾妃在此多谢娘娘体恤。既如此,只怕皇后娘娘亦倦乏了,妾妃等便不再多加打搅娘娘歇息了。妾妃先行告退。”听罢,收了神,我率先出了椒房殿,因着深思其中利害关系,故而缓步行走,显出几分慢吞吞之色。

“娘娘可是身子不适?”眼见我为着深思此等案件而显得有几分愁容,步履看上去亦维艰行动,一旁注意到了的折淑妃不由得出声关怀道。

走在我后头的艾贤妃听罢,亦流露出关切的神态,问道:“想来婉长贵妃娘娘自然系劳心劳神过了,这才一时疲乏。娘娘不若先行回宫歇息?丧仪中一应事宜尽可交由妾妃与淑妃妹妹一同处理。皇后娘娘已然将几件丧仪要紧的大事一一交代清楚,剩下的不过微末小事罢了。依着妾妃与淑妃妹妹的精神,自然能够妥善处理。倘若连累娘娘亦身子虚弱,来日需要娘娘的地方没得精气神出席操办,只怕因小失大。再者,只怕连陛下亦会心疼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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