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起身,由她们服侍着更衣素服,一壁问道:“太医院所有御医可亲自测定了太子已死?”
倚华与莺月点点头,面色凝肃。
沉吟片刻,我开口道:“艾贤妃此刻自然在丹阳宫里头安排一应事宜,想来自然无能为力商讨个中内情。”
此时,梁琦入内回禀道:“回禀娘娘,陛下、皇后娘娘方才派人请您且先去椒房殿一同商议太子的丧仪与猝死之谜。艾贤妃听了御医的话,已然将结果回禀陛下与皇后娘娘了。”
“好,你且回禀,本宫即刻就去。你且仔细与凌合一同打听今夜太子离世的一应事宜。”我如此吩咐道,随即往凤仪宫去。
一路上,我一壁步履疾行,一壁细细思忖着:自从艾贤妃抚育太子之后,每日饮食日常皆殷勤仔细,如何会叫太子一时进食了有毒的糕点而离世?如此说来,只怕此人定系贴身服侍太子之人。然则真凶为何偏偏选择今日?前几日不成,后几日不可,非得今夜?再者,纵使真凶意欲如此,亦该系试毒的小内侍先死去才是。怎的身边人无碍,偏偏太子出了事?
夜间寒凉的微风叫我不由得心生寒意,暗地里失望起来,如同这一股寒气,逼入人的骨髓:今日太子这一死,我当真愧对婺藕的在天之灵。
夜幕之下,无尽的黑暗将我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渔网,以颇具威慑之力笼罩在我身上,仿佛所有的疑惑一时间尽数落在了我的心房之上,不由得对一切事物尽数怀疑。
我的步履太过急匆匆,叫一旁提着灯笼的倚华、莺月一时跟不上,不由得微微喘气。
一入椒房殿内,皇帝、皇后已然身着素服,落座正殿,双双闭目养神。依着皇帝的神色看来,却是不甚好——发生了如此事宜,他自然无能安好就寝。皇后姿容更是显出几分疲惫。艾贤妃却是已然落座下首,红着眼,深深抽泣着,在这椒房殿内回荡起来,趁着夜幕的漆黑,显得格外悲凉。
“妾妃参见陛下、皇后娘娘。”我缓了缓心绪,上前如仪行礼。
正在歇息的皇帝不过微微睁开一眼,哀凉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重新合上眼眸,闭目养神。
皇后亦微微睁开眼,碍于皇帝不出声,只好强自趁着疲倦道:“你来了。”说着,示意我入座艾贤妃对面。
不一会儿的功夫,我正要开口,折淑妃亦来了。
“本宫与陛下今夜吩咐你们前来,系为着太子离世一事。”眼见我与折淑妃先后抵达,皇帝依旧兀自出神,神情凄清而哀凉,浑然一副失去储君的父亲应该有的神态,皇后先开了口,语气哀凉,甚是痛心。
听闻此话,艾贤妃身为养母,一时触动情肠,心痛得无能言论,只一味地啜泣,叫一旁的折淑妃好一通安慰。
“贤妃妹妹你无需如此痛心。你身为太子养母,一时看护不好,只怕来日陛下那儿亦有你的一份罪。”眼见艾贤妃心中的悲痛无以复加,皇后瞧了一眼皇帝沉默阖眼的脸庞,看着艾贤妃的眼神夹带上几分怜惜与不悦、悲悯与问责。
艾贤妃听罢,一时醒悟过来,随即凄凄婉婉地起身请罪道:“此事说来,皆系妾妃的过失,枉费了陛下与娘娘的看重,还请陛下与娘娘严惩。”眼中不住地掉落着泪水。
眼见艾贤妃心痛如此,推己及人,素来慈善的皇后亦不忍起来,语调一味柔和道:“本宫与陛下倒不是要问罪于你,不过提点一番罢了。太子离世一事,来日陛下自会定夺真凶如何,倒不急。咱们先来商讨商讨今时今日该如何为太子办理一应后事才是。太子身为大楚储君,猝死一事待明日御殿诸妃并前朝大臣、天下百姓皆知晓之后,定会有一番谣言胡乱四起,叫皇室蒙羞且不得安宁。”说着,觑了一眼身旁的皇帝,眼中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得此提点,艾贤妃一时止住了哭泣,略微悲痛,语气抽抽搭搭说道:“到底系妾妃不知事故。眼见着太子出事,只知晓吩咐御医前来看诊,又不曾好生安排后事,反倒先来回禀皇后娘娘,叫娘娘费心了。还望娘娘恕罪。”言毕,随即面色惭愧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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