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一盘盘色泽鲜艳的蜜饯伴随着四溢的果香与蜜糖香,依次摆在她面前,云昭容不觉红了脸,羞涩惭愧道:“如此说来,妾妃这可算是在娘娘面前班门弄斧了。妾妃竟不知原来娘娘身边能人辈出。倘若论及忠心耿耿,不消说当日的朱襄,只看倚华姑姑便可知一二。若论及忠心与办事稳妥,只怕凌合算得上御殿第一位。今时今日这般看来,妾妃无能与娘娘媲美。”说着,眼圈红了一大片,微微啜泣道:“当日,为着妾妃一时动怒,将金盏打死了,只怕妾妃今日亦多个帮手。”语气愈加哽咽。

“金盏一事妹妹不是理清了么?到底算得上系金盏自作孽。若非她一力反叛,以药粉暗中毒害妹妹,只怕妹妹亦不会如此性情大变,将她杖责而死。”

“金盏与银台原本系陛下恩赐,特地准许妾妃从家中带入宫的内御。若非数十年的交情,情同姐妹,妾妃绝不会选她们二人入宫。她们并无理由如此毒害妾妃。再者,若金盏意欲毒害妾妃,如何不在家中之时便加以药粉毒害?家中监守自然不如宫里,亦方便她每日借着外出之时与药贩子联系,新旧替补。三来,金盏往日办事素来谨慎,如何会叫人在她死后从她的居所找出那一包药粉来?如此一来,岂不是不打自招?论及机缘与手段,她与银台本就颇受嫌疑,如今再算上药粉一事,只怕这里头的关联可就大多了。堪与娘娘今日这般离奇遭遇相较。”云昭容细细解释道。

听罢,我这才意识到或许当日云昭容被药粉毒害一事绝非金盏这一小小内御可以策划得了的,随即掩饰了内心的激动,随即开口一句,语气了然道:“如此说来,只能系妹妹当日恩宠太过,叫人心生嫉妒。若非企图借金盏之手毒害妹妹,便是意欲一举拿下妹妹与金盏。如此一来,纵使妹妹不死,亦失去了一个好帮手,于她人有益而无害。”

“娘娘,对于此事,妾妃实则暗中特意调查过,说来说去,只怕此事定然有平昭媛一份嫌疑。”犹豫了片刻,云昭容终于说出口,眼中夹带了几分深深的恨意。

我微微惊讶,随即问道:“不知昭容妹妹如何有此一句?”

迟疑了片刻,见我不甚相信,云昭容凑近了脑袋,悄声说道:“不知娘娘当日可还记得平昭媛亲口暗指妾妃有克父之嫌?”

我微一沉思,随即想起来这句不当事宜的话,点点头道:“记得。彼时你初初入宫。她如此言论确实不当。”

云昭容微微一笑,“她不当的何止系言论一面。娘娘,若妾妃亲口提及当日那令人性情大变的药粉系平昭媛暗中毒害,继而嫁祸给金盏,你可相信?”

一句话,算不上语破天惊,到底叫我愈加糊涂了,诧异问道:“纵使你说的皆系事实,此事于她有何好处?”

“当日,除却昭惇怡长贵妃,便只剩下妾妃炙手可热,自然一时嫉恨会使得平昭媛将矛头转向妾妃。若非昭惇怡长贵妃深受陛下恩宠,只怕当日她亦会受到毒害。”云昭容喟然一叹,吐不出无尽的遗憾。

“既然连妹妹你自己都说这份恩宠不及昭惇怡长贵妃当日,她又为何要舍本取末?”我愈发不解。

“娘娘,当日妾妃固然恩宠不及昭惇怡长贵妃,到底算得上新人中得宠的了。再者,那日妾妃一时不忿,与平昭媛争辩起来,自然叫她心怀恨意,那么之后她企图嫁祸给妾妃,自然算得上理所应当了。”云昭容细细解释道:“如此人物,可谓心胸狭窄,还望娘娘千万当心。”顿了顿,云昭容继续道:“若非金盏为着与妾妃幼年时的交情,将素日经历的种种事宜尽数记在手札中并叫妾妃一时瞧见,只怕妾妃亦不晓得原来平昭媛当日竟仇恨妾妃到了如此地步。”

“如此说来,只怕平昭媛亦曾拉拢过金盏了”我嬉戏揣摩道:“若非你与金盏姐妹情深,只怕你中毒的时日会早一些。若非金盏生前留下了每日的手札,只怕你亦无从得知此事来由。”

“娘娘所言甚是。”云昭容颔首回应,语气肯定道。

我转念一想,随即叫起来,“不对啊。若这药粉并非金盏暗中所下,那会系何人暗中毒害你?”

云昭容低头,简单直白地说了一句,眼眸水灵灵、清冷冷,似散发着寒气,“此事事发之后,妾妃已然将自己宫里小厨房当差办事的人尽数换了一遍,皆系身家清白之人。”

听罢,我了然地点点头,随即拈了一枚蜜棠新制的蜜饯入口,细细思量着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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