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经驭使了几样契灵么,不若一试。”

奚昭这回彻底怔住。

浑身漆黑,笔尖坚硬如铁,笔头可有八卦符文。

“可你们先前说,阴阳笔不能随意——”

“知蕴也有意借此事了结了薛岱君的性命,他平日行事颇为谨慎,唯独在此事上心急了些。若放过了,再难抓着机会——亦是知蕴需要你。”薛秉舟稍顿,“况且我与兄长仅是拿笔,能否刻上名姓,皆在你自己了。”

奚昭望向那笔,忽意识到什么。

她没急着接笔,而是突然往旁两步,看向他的脸。

却见那脸上落了好几道鞭痕。

打得极重,虽不见血,却露出了森森白骨。连带着侧颈、上身,都是横七竖八的伤痕。

鞭痕边沿还落着漆黑灼伤,看着极为可怖。

奚昭蹙眉:“你这是被谁打了?”

薛秉舟一时没反应过来,回神后,忙往旁别过身去。

“并非,看守阴阳笔的地方有些机关。”他道,“实不愿以此番模样惊吓着你,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了。”

“等会儿,这不是吓不吓人的问题吧。”奚昭拽着他的胳膊,迫他转过身看她,“你伤成这样都不疼的吗?”

她看他从头到尾连脸色都没变一下。

薛秉舟默了瞬,说:“感受不到。”

“竟不觉得疼?”奚昭盯着他脸上的伤口,突然冒了句,“所有鬼都是这样么?”

薛秉舟看出她心中所想,横掌掩住她的眼睛。

“做鬼有万般坏处,还是活着为好。”

“好吧。”奚昭扒下他的手,又拿起那阴阳笔,“现下咱们几个也算得站在同一条船上了,我会尽力刻下名姓的。”

话音刚落,她忽觉有凌冽气息逼近。

她侧眸望去,只见一道剑气从身后打来——却是径直朝着薛秉舟而去。

薛秉舟亦有感应,回身的同时化出哭丧杖,挡住了那道杀意凛然的剑气。

下一瞬,有人从暗处踉跄而出。

仅瞧脸,已看不出那人是月楚临。

他发丝散乱,浑身沥血。身上被鬼气腐蚀出大大小小的伤口,左臂像是被钢丝切割过般,已摇摇欲坠。

右腿也是,踉跄一步,便会看见数道血口翕合,如一张张咽满了血的嘴。

他以剑撑地,那双漆黑瞳仁沉在眼里,死死盯着薛秉舟。

“你要带她去何处?”他的呼吸已变得急缓不一,瞳仁渐趋涣散,但还是强撑着说,“三日前我寄信酆都,得神荼准允,适才入鬼域。亦是神荼有言在先,若我所寻为不该死的冤魂枉鬼,自可从鬼域领走。况如今太阴符印仍在往生桥鬼旗下,若还步步紧逼,某只能弃鬼域情面于不顾,擅毁了那往生桥。”

薛秉舟了然——

月楚临错以为他来这儿,是为牵引奚昭的魂魄了。

他将手中哭丧杖化为长剑。

“父王没与我说过什么冤魂枉鬼的话。”

猜测月楚临留她是为寻她麻烦,他稍顿,又有意补了句。

“既然你得了父王准允,亡魂出逃鬼域的事便与你再不相干。我会引她回鬼域,再作处置——”他想了想,怕这人又纠缠不放,索性说得决绝些,“将魂魄打散,你也无需再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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