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疏雨是个?胆子大的, 出了国营饭店后,她就?上了公交车,准备去京郊外的大队里找到这个?可能的目击者。

同一时间, 封辞和顾文臻从军总院拿了化验报告离开。

化验报告上说得很清楚了, 白纸上会让字迹消失的药粉配方都能在平房的药材堆里找到。

另外,他们也分析出了茶杯中残□□,证实都可以在平房的药材堆里找到相应的药材。

这已经很大程度上排除了他人作案的可能性了。

但顾文臻坚持这个?案子还有?疑点的,仍旧要?去平房那边的现?场重新查看一下, 并且重新查问当晚的热心群众。

封辞没有?反对的理?由,开车去了平房那边,刚好和文疏雨坐的公交车擦肩而过。

现?场仍旧由公安同志守着?, 他们出示了证件后, 就?进去重新开始了搜证。

这次,顾文臻搜查得比上次更加仔细。

但他仍旧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查出来。

追根究底还是那句话,云笙用?火势引周围群众来救火实在是个?上好的计策。

这现?场经过的人越多,破坏得就?更加厉害。

哪怕是个?神探, 也不可能在杂乱的,覆盖率极高的脚印里找到属于云笙的那个?脚印的。

当然了, 云笙弄好现?场后是在周围看着?的,如果火势一直没有?人发现?,她会弄出其他的动静引起周围居民的注意的。

不过那样的话么, 就?有?些刻意了。

好在,一切都很顺风顺水。

云笙顺利隐了。

等顾文臻重新又查看了一遍现?场后,他们就?去找周围的居民去了解当晚的具体情况了。

他们查问的对象就?是活跃大娘那些人,得到的消息跟之前公安同志交接给他们的几乎一模一样。

本来嘛, 公安同志得到的消息也是这些热心群众们提供的,肯定?都是差不多的啊。

“那晚那个?时候, 有?没有?谁家还没有?关大门?准备休息的?”顾文臻问道。

“那就?只有?隔壁巷子里的老闻家了。”活跃大娘回答道,“他们家之前搬家呢。”

她仔细又想了想,说道:“要?说那天那么晚了还有?谁家没有?关大门?的话,那肯定?就?是他家了。”

“不过,他家里人早就?搬走了,那天应该是力工在帮他们搬东西收拾屋子。”

“对,破家值万贯,老闻家这也不舍得扔,那也不舍得丢,他们两口子年?纪大了,儿子工作又忙,最后是请了力工的。”有?个?大爷附和道。

“是这样的,那个?力工是个?老实的,搬了两天呢,走得都很晚。”

“那个?力工是谁?”顾文臻立刻问道。

“叫小车头,家在京郊外的一个?大队里。”活跃大娘回答,“两位军人同志要?找他的话,在京郊外找人问老车头家在哪里就?行了。”

“他们父子给附近的人做散工,为?人也不错,大家都是认识的。”

“多谢。”顾文臻道谢。

封辞眉峰微微凝了一下,随后松开,他问活跃大娘:“您还知道些别?的消息吗?”

活跃大娘想了想,摇摇头,说道:“除了在你们之前有?个?奇怪的中年?女人过来问我?们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外,别?的倒是没有?了。”

“中年?女人?”封辞确认。

“是,早上就?过来了。”

“谢谢您。”

“不用?客气,应该的,两位军人同志辛苦了,要?不要?去我?家里喝口水歇一歇?”

“不用?了,大娘,我?们得查案呢,谢谢您的好意。”封辞婉拒了活跃大娘的好意,跟顾文臻离开了巷子。

理?所当然的,他们的下一站就?是京郊外大队的力工家里了。

之前顾文臻在车上的时候,会跟封辞讨论案情,这会儿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见?状,封辞也就?专心开车了。

他对顾文臻的感觉一般,就?是那种?有?需要?一起办案他不排斥,但不会成为?感情很好的战友朋友的那种?。

正?好,他心里也在思量力工这个?关键人物的事情。

说实话,他心里是有?些担忧的。

若是这个?力工真的看到了云笙,那要?证明云笙不在现?场的话,单纯靠云焯和云嵩提供的不在场证明还是有?些单薄的。

即使加上那位战友同志的证明,还是容易被人反驳。

他心里想着?堵漏洞的办法,车速就?有?些慢。

京郊外的大道上少有?行人车辆往来,按说,以顾文臻的急于破案的心思,他肯定?会催促封辞加速的。

但现?实是,顾文臻也在心不在焉着?。

他怀疑早上去平房周围打听案情的中年?女人是他妈文疏雨。

顾文臻心里有?些微微的躁意。

他妈越界了!

他心里很清楚,他妈到处打听是为?了帮他尽快破案。

但是,任何案子,像他妈那样的普通民众最好是不要?插手的。

一则,他潜意识里认定?这是一起经过周密计划的谋杀案,他妈万一真的查到了什么,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二则,干他们这行其实很看重保密性。

原则上,他经手的案子和任务是不能泄露给家属的。

他妈如果打听到力工这个?关键证人后,把消息告诉他了,并且停止插手案件,问题倒也不大。

反正?他不会满世界嚷嚷自己妈手伸太长的事情。

但关键是,他妈知道力工的事情后,直接找过去了!

这一个?弄不好就?是影响案情公正?的事情!

这会儿,他都希望来点突发状况,中止他们的郊外之行了。

可惜,封辞的车速虽然慢,但汽车毕竟是四?个?轮子的,他们还是来到了京郊外的大队。

京郊外的大队就?这么几个?,云笙他们又刚好在这边义诊。

封辞看到云笙的车子后,就?直接停在了旁边。

云笙正?在给一位慈祥的老奶奶包好药材叮嘱她要?按时服药,不能太劳累。

听到刹车的声音,她下意识转头,就?对上了下车的封辞的眼?神。

“封辞?”云笙疑惑,见?封辞走近就?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找一个?力工。”封辞说道。

见?云笙有?事情,在她这里排队的村民也不催。

催啥呦,人小大夫都说了,在场排队的人,他们肯定?会看完才走的。

“大娘,您坐一会儿。”云笙有?些抱歉地对排到的大娘说道。

“没事,小大夫,我?不急的。”

云笙对大娘点了点头,就?拉着?封辞走远了一些:“什么力工?”

“一个?可能的目击证人。”封辞见?顾文臻走过来跟云笙打招呼,言简意赅地说道。

闻言,云笙想起最早的时候那位小车头看她的眼?神,心下了然。

封辞他们要?找的力工应该就?是那位小车头。

而且,非常明显的,对方还能认出她来。

啊这?

云笙仔仔细细回忆了一下那晚的行动。

嗯,小车头同志藏得真好,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落入了别?人的视野里了。

这也算是当头棒喝了,让云笙知道,这世上的意外状况无处不在,以后做什么事情,最好还是要?经过周密一些的计划。

这会儿殉情案有?了别?的突破口。

对于小车头会不会把她供出来的事情,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既然这样,那她肯定?要?跟封辞他们一起去探探情况的。

万一人家把她供出来了,她也好第一时间胡搅蛮缠,不是!是第一时间澄清一下。

毕竟人有?相似嘛。

大晚上的,怎么就能确定?小车头看到的人就?一定?是她了呢?

但这边义诊的摊子,她也不能直接撂下啊。

她正?想着?要?怎么跟排在她那边的村民们解释一下呢,就?听樊护说道:“排在我?们徒儿那边的人排过来吧。”

“她有?事要?离开一下。”

村民一听樊护这么说,那还有?什么要?犹豫的,立刻换队伍!

中医这行,越老越值得人信任,越吃香的!

云笙:……姐夫真给力!

她过去跟村民们说了声抱歉,又跟几个?大佬打了声招呼后,就?跟着?封辞和顾文臻去找小车头了。

同一时间,从其他大队绕路过来的文疏雨也终于找到了服务员口中老车头的家。

她扶着?泥巴墙缓了口气,扭了扭酸痛的脚,才打开篱笆门?走进了老车头家的院子。

“家里有?人吗?”她冲着?屋里喊道,边喊,她还边扇了扇鼻子,把冲鼻的药味扇走一些。

“哎,有?人在家呢!”小车头伺候好他爹服药后,正?在后院修理?大车呢,听见?人叫唤,以为?有?活,立刻回道。

两人说话的动静惊醒了喝药后睡着?的老车头。

“爹,您躺着?,是个?生人的声音,可能是找我?干活的,我?去招待就?行。”小车头阻止了要?起来的老车头。

“诶,行,是个?女同志,你说话和气一些。”老车头叮嘱道。

“我?知道,爹,您放心。”小车头早上得到了云笙赠送的小人参,对他爹以后身体能好这事极有?信心,正?是心情最好的时候,哪里能对人不和气的?

更何况,人家还极有?可能是给他活干的主顾呢。

呃,他很快就?要?打脸了呢。

有?时候和气什么的,真的也要?看人的啦。

小车头打开屋门?立刻笑着?打招呼:“同志,您找我?是有?活让我?干吗?”

文疏雨见?出来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中年?男人,心里嫌弃,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我?有?事情问你,你答得好了,我?给的报酬不会少。”

小车头见?文疏雨嫌弃他,也不恼。

这些年?,他为?了多赚些家用?,到处给人做散工,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很多很多。

对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数人都是很友好客气的。

但也有?像眼?前这个?中年?女人这样厌恶看不起的。

到目前为?止,他只在上午那个?小大夫身上看到了尊重。

不是那种?怜悯同情共情下的客气,而是真正?的,把他和他爹当成同一阶层的人对话的。

还有?赠药之外,没有?声张悄悄放在药包里的小人参。

他很清楚,不可能有?人会在赠医施药的时候,大手笔地给出人参这种?珍贵的东西的。

这是那个?小大夫真切的觉得他爹需要?,但又知道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拒绝,所以偷偷加在药包里的。

这是医者仁心!

更是恩情!

这恩,小车头是深刻记在心里的。

这会儿听眼?前的中年?女人要?问他话,他下意识就?想起了前几天看到了小大夫在平房那边翻进翻出的事情。

如果没有?云笙赠药的事情,这事,他说了也就?说了。

得些意外之财,至少能给家里加个?菜。

但现?在,小大夫是他的恩人,关于她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会往外露。

不过,生活教会他,要?笑脸迎客。

小车头随手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破毛巾擦了把汗,知道眼?前的中年?女人嫌弃他埋汰,还故意用?破毛巾扇了扇风。

果然,中年?女人离他更远了一些。

“我?问你,前天晚上,你在城里给人搬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进出你隔壁巷子?”文疏雨不想在这里多待,连忙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问出来。

“没有?。”小车头仍旧笑,语气却是硬邦邦的,“我?专心搬东西呢,周围的动静都没有?留意,哪里会去留意隔了一个?巷子的动静。”

云笙三人到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小车头的回答。

云笙心里就?是一定?,同时松了口气。

无论小车头是真的没有?看到她,还是为?了报恩说没有?看到,这对她来说都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他们正?要?进去,小车头也正?要?跟他们打招呼,背对着?他们的文疏雨忽然说道:“不,你看到了。”

“啥?”小车头被文疏雨的话惊到,放下抬了一半的手,有?些局促地摆手,“不能!不能这么说!”

“你能!”文疏雨说完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张大团结远远递过去。

她觉得自己的身上开始发痒了,肯定?是这个?地方不干净,她要?速战速决,快点离开这里回家去洗澡去。

在她的眼?里,这样的底层的老农民,只要?给些钱,就?都能使唤的动。

要?不是不想多费口舌,她都不用?给出十块这么多的。

看对面的农民愣住的模样,她心里暗嗤了声“土包子,没见?识,十块钱就?吓到了”。

但面上,她边极力拉了个?笑脸出来:“你只要?说你那天晚上有?看到可疑的人出入过隔壁小巷子。”

“这钱就?是你的。”

至于让小车头看到谁,文疏雨还没有?想好。

她内心深处有?个?人选,但她还要?斟酌斟酌。

主要?是云笙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有?些东西轻易是栽不到她头上去的。

别?到时候得不偿失就?不好了。

云笙:……?

文疏雨很有?把握地等着?小车头欣喜若狂地收下钱,并对她感恩戴德。

她从前在边疆看到过太多这样底层的平民,为?了钱,他们什么都会做的。

“妈!”顾文臻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文疏雨一惊,迅速转身,看到惊怒的顾文臻,和惊讶的云笙跟封辞。

文疏雨:……想晕!

她是真的想晕,但奈何她这几年?保养的十分不错,根本晕不了。

她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行为?,却发现?根本解释不了。

人证物证俱在,无从抵赖!

“妈,跟我?回去!”顾文臻走进院子拉着?文疏雨低头离开。

经过封辞和云笙身边的时候,他说道:“我?会跟上级去说,退出调查组。”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妈的事情,我?会跟领导写报告的。”

云笙和封辞点点头,目送他离开,他们都没有?说要?送人的话。

倒不是怕顾文臻尴尬什么的,主要?是,云笙他们不想送。

对,就?是这么简单!

虽然文疏雨未必是针对云笙的,但她的行为?,他们非常反感。

呃,如果他们知道云疏雨其实是有?把事情栽到云笙身上的打算的,那估计会更加反感的。

“小大夫,您怎么来啦?”老车头听见?外头的动静,不放心,还是爬起来出了门?过来查看。

“大爷,您药喝了吧?”云笙笑眯眯说道,“等您喝完药,还觉得不得劲,就?去京城的逍遥铺找我?,我?再给您抓药。”

“哦呦,可使不得,老汉我?啊,吃了药睡了一觉就?觉得好多了。”

老车头伸出大拇指:“大大夫,您是这个?!”

“大爷您过奖了。”云笙笑着?说道。

“爹,我?跟小大夫说几句话就?回来。”

“诶,去吧。”

老车头说完,放心地回屋趟着?去了。

云笙听小车头这么说,就?对封辞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吧。”

“好。”

见?状,小车头有?些就?有?些迷惑云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了。

眼?前的这个?军人明显跟小大夫很熟络,看着?就?是一国的。

但另一个?军人的妈却给钱让他说谎,呃,说真话?

哎呀,乱了!

算了,不管了,小车头决定?不想这其中的关系了,反正?也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来到没人的地方,小车头主动离云笙略远了些。

云笙看到这个?动作,心口微微泛酸。

上辈子,她刚刚到京城的时候,也会下意识避着?人远一些。

不是讨厌对方的意思,而是怕自己埋汰被人嫌弃。

云笙笑笑,主动往小车头的方向走了一大步:“小车头同志,你那天晚上……”

“小大夫,您放心,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小车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您帮我?了,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您放心,谁来问,我?都是这句话!”小车头自然看到云笙主动往他这里走的动作了。

他心说,果然,小大夫是真的不嫌弃他们的。

就?冲这个?,他也不能做没良心的事情。

关键小大夫杀的是两个?r本人啊!

各种?条件加成下,他是怎么着?也不可能出卖小大夫的。

大不了,以后,那条巷子的生意他不去做好了。

免得别?人一看到他就?问他那天晚上的事情。

“谢谢。”云笙真诚道谢。

她知道小车头是看到她的。

“不用?谢。”小车头连忙说道,“我?都听说了,您是这个?!”小车头比了个?大拇指的动作。

云笙失笑,就?问他:“做散工很辛苦吧?”

那么晚了,别?人家都熄灯睡了,小车头还在忙。

“不辛苦。”小车头笑着?挠挠头,“有?活干,就?不辛苦。”

“对,生活总会好起来的。”云笙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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