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终于踩在了地面上,再无危险。

她跌坐在地,将油灯取出来,望着那刀阵。

光芒映照下,一片片锋利的刀刃反射着寒光,她盯着那破碎的木箱子和木箱子上面厚实的棉被,心有余悸。

“我方才扔棉被,只是觉得这么高跳下去会摔伤,想垫上厚棉被缓冲一下,谁知道,竟然误打误撞救了我的命……”

她拍着心口,“要是没有这几条厚棉被挡在那么多刀刃上为我垫脚,我恐怕已经被削成人棍了。”

小玉连忙安抚,“主人你福大命大,你一定能没事的!”

景飞鸢点头,缓缓平稳自己的心悸。

这时候,一颗药丸子忽然滚落到她手掌心里。

她听到小玉跟她说,“主人,把这丸药吃下去,这密室里面浓稠的浓雾带了毒,会让人七窍流血而死,你快把药吃了——”

景飞鸢毫不犹豫就将药丸子塞进了嘴里。

她望着四周浓稠得诡异的浓雾。

“这离墨还真是歹毒,不留楼梯,让人往下面跳,跳下去就是一片杀人的刀刃,避过了刀刃又会死在带毒的浓雾里,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小玉深以为然。

景飞鸢吃了药又坐着歇了歇,终于重新找回了力气,能站起身来。

她举着油灯,拎着裙摆,缓缓往前方行走。

偌大的密室里,密密麻麻堆放着一块块巨大的冰砖,像砌墙一样,将密室填得满满当当,只留下一人通行的小道。

她在刺骨的寒冷中瑟瑟发抖往前行走,很快就来到密室最中心的位置。

而这时候,一具玲珑剔透的冰棺横亘在她眼前。

她盯着那冰棺,叹息一声。

果然。

婆婆周皇后真的在这里。

老人家就在她儿子姬无伤的王府里,可这么多年她儿子姬无伤却对此一无所知,母子俩距离这么近却从来没有见过面。

真是让人遗憾啊。

景飞鸢一步步来到冰棺前面。

冰棺只有她腰肢高,她低头去看,冰棺里躺着一个仿佛在沉睡的美人。

美人身穿明黄的皇后袍服,头戴凤冠,双手交握放于胸前,手中握着一把已经锈迹斑斑的大剑。

她明明生得那么美,五官那么柔软,像京城那些柔美的闺阁小姐,可她当胸而竖的那把宽阔大剑,和她虎口处那一层厚厚的茧子,却让她一瞬间就与普通闺阁女子拉开了天渊之别,她是能在战场上像男儿一样战斗的乔木,她从来就不是依附于别人的藤蔓。

她紧闭着双眼,神情那么平静,那么从容,不见丝毫恐惧狰狞,似乎连死亡都没能带走她的高贵和威仪。

她虽已死去,却一点也看不出死人的样子,她就像是在春日美丽的阳光里慵懒睡着的夫人,每一根头发丝都服服帖帖,连衣摆都被人整理得整整齐齐。

景飞鸢低头凝视着这个死亡了二十一年的美人婆婆。

总有一种随时都能看到婆婆睁开眼睛坐起来的感觉。

景飞鸢将油灯放在冰棺旁边的冰砖上面。

她弯下腰触碰着棺里周皇后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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