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看这个谢郎君,小瞧人了不是,我家小顾向来靠自己,可不是能理直气壮向别人伸手的人。”

“就是,小顾最开始上学的时候,因为夫子不收她的束脩,她经常下学之后,帮他们做活以作回报。”

“跟这些世家子打交道忒麻烦,心眼多,你热情了人家觉得你巴结,你冷淡了人家觉得你不识好歹,一句无意中的话可能还会得罪人。”

“所以小顾是想向学政告发山长的所作所为吗?”

“看起来应该是的。”

“这么算起来应该不轻松吧,学政愿意听一个小学子的话,去找山长的麻烦吗?”

“这是他的职责,既然知道了,为什么不去清查?”

“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现了此等丑事,肯定会下意识地遮掩,而不是彻查。况且按照普通人的想法,会愿意相信‘德高望重’的山长,而不是一个没有功名,家境贫寒的小学子。”

“有谢蕴在,或许事情会变得不一样也有可能。”

“他本来不想沾染这出事,就算帮忙引荐,也大可以撇清关系。”

[……

顾青再三保证,绝对不用多余的事情麻烦谢郎君,只要让她见学政一面。

话说到这份上,谢蕴也没再拒绝,带她见到了学政,但确实如他所说没有再管多余的事。

见到学政之后,顾青没有一上来就诉说自己的冤屈,那样只会让人感到不耐烦。她发挥所学,极尽地展现自己的才能,出口成章,言之有物,很快引得学政青睐有加,直呼少年英才。

连谢蕴也听得暗自心惊,自觉在相同的年纪比不上他。

很快,如顾青所想,学政夸赞她不愧是北麓书院的学生,不负夫子们的教诲。

这时,顾青面上出现落寞的神色。

学政纳闷,问她怎么了。

顾青说自己不是北麓书院的学子,也没有书院愿意收她。

学政更惊奇了,他刚才考校过顾青的学识,进北麓绰绰有余,甚至绝对是顶尖的那一波,怎么会没有书员愿意收?

顾青这才把自己遭遇的事情讲了出来。

学政顿时察觉到了她的来意,颇不高兴被人利用。

顾青俯身一拜,诚恳地坦白,此次前来想求学政做主。也是因为她没有人脉,别无他法,所以才出此下策。然后又说了一番自己一心向学的坚定,对于书院腐败的痛心,吹捧了学政的廉明公正。最后拿出了自己搜查到的关于书院腐败的证据。

……]

“跟当官的打交道就是麻烦,这个学政罗里吧嗦,下面的县学有此作为,也是他失察,请求他做主,还嫌被人利用。那他干脆别做官好了,免得被圣人利用。”

“尔等放肆,人家可是朝廷的股肱之臣,我们这等小民,哪里配批评人家?”有人阴阳怪气地说。

接着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小顾这一套连招妙啊,先是展现自己的学识,让学政有个先入为主的好印象。然后引起他的困惑,顺理成章地说出自己的困境。最后诚恳地直接坦白自己的小心思,挽回学政的好感。”

“这不轻轻松松地把学政拿捏住了。”

“小顾不光在读书上有天分,还很会揣摩人心,更不缺乏少年意气,如此才好,能在官场上走得更远。”

“真要是个愣头青,刚入官场就被人排挤了,哪里能走得更远。”

“我说你们真的忘记了吗?小顾她是个女郎啊!你们还思索官场的事,未免太远了。”

“烦不烦啊,你都说第几遍了。女郎怎么了?女郎就不能拥有志气吗?以小顾的才华,不能入官场是朝廷的损失。”

“她哪里不好了?怎么总是拿性别说事?”

“都走到这一步了,官场未尝不能一试。看她的选择吧,进入官场肯定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如果只是考功名,当个夫子,传授自己所学的知识,安稳是安稳了,但也可惜。”

[……

学政见她说得认真且诚挚,面色好了几分,想起她的才华和遭遇,更添了几分怜惜,顿时怒气全消。

他接过仆人呈上来的证据,里面桩桩件件写着山长收受贿赂,假造学生的成绩,把不符合能力的学生安排到甲班,然后举荐他们进入其他各个有名气的书院,甚至有好几个浑水摸鱼的进入了北麓书院。他真正把读书做成了一门生意。

学政一看,怒不可遏,大发雷霆,愤怒于在自己的治下竟然出了此等丑事,下令彻查。

这一查拔萝卜带泥,牵连出了好些人。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山长胆大包天,下一步的想法是想插手科举。

但他没做好准备开始动手,猝不及防被人抓了。他自觉万无一失,做事隐秘,被押送到牢里的时候,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

“大快人心,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做恶事的时候,该知道迟早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

“为了钱财铤而走险,侥幸心理罢了。”

“亏他还是个教书人,被这些身外之物迷花了眼。”

“小顾接下来会去哪里?回到县学吗?”

“都来了府城,何必再回去,北麓书院更好,可以试试看。”

“好期待,接下来应该是要参加科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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