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母抿着发白的嘴唇, 声若蚊蝇,“你怎么知道的?”
顾母将所有人都瞒着,除了她和顾父,无人知晓。
但顾青聪慧, 早已发现母亲莫名其妙的行为和含糊的叮嘱, 由此产生了这个大胆的推测。
她想要说服母亲,给她一个去上学的机会, 便在此刻揭露了出来。
“阿娘, 无法回头了,既然已经错了, 不如一错到底。”顾青恳切地说。
“此事败露,顾家人定不会放过我们。如果能上书塾,取得功名, 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那我就可以带着你们离开这里,没有人敢欺负你们。”
顾母依然不敢答应,现在与未来可能会形成的局面在她脑海中交织盘旋,不断冲击。
看出她的动摇,顾青再接再厉, 趁胜追击, 摆事实讲道理,说她并非想要做官,只是有个功名, 在外行走才方便, 又描绘起对以后生活的期望。
顾母再三动摇, 最后无奈答应了她。
……]
“顾母妇人之见,比不得自己的孩子果断。”
“确实, 这样瞻前顾后,什么事都成不了。如果她抱着以后让女主恢复女孩儿身份的念头,不上不下的,反倒连累了女主,不如果决一些。”
“按照如今的境况,就算以后女主恢复身份,她也难找到亲事,家中人丁稀少,都是女眷,还被族人排挤。乡间人比较乐意找人丁兴旺的,好有个帮衬。”
“而且不能在当地找,前些年扮成男装的样子不好解释。”
“那些族人虎视眈眈,根本不会给她恢复身份的机会。”
“见识到了天高地远,怎能安心回去做后宅妇人。”
“其实情有可原,反倒是你们说得太轻巧了,顾母没有见识,又是这么大胆的行为,她难免瞻前顾后。”
“在顾母眼里,女儿家寻一门好亲事,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才是安稳的。她不愿意女儿做出牺牲,为了全家人,往后余生遮遮掩掩,拼了命地挣个功名。”
“说白了是观念不同,女主并不觉得隐瞒性别,读书上进是委屈,那是她向往渴求的。”
“可怜身为女儿身。”
“别说了,我要哭了,女娃娃想上个学都这么艰难呜——”
[……
顾青成功进入了书塾,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绝顶的悟性获得了所有夫子的喜爱。
同时,她也没忘了一直帮助家里,识字读书之后,通过帮人抄书,能挣些钱补贴家里。
顾家的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让族里的其他人咬牙羡慕,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原本对他们的财产还有些想法的人,纷纷收了小心思,怕以后万一顾青有出息了找他们报复。
那段时间,贪玩的小子们回到家中免不了一顿毒打,责怪他们不像顾青一样有出息。
于是顾青变成了同龄孩子们眼中的敌人,他们总是下手捉弄她。顾青发现后不动声色,捉弄回去,那些小孩儿铩羽而归。
顾青慢慢长大,到了十三岁之后,提出的问题愈发刁钻,夫子们一边感慨她聪慧,一边惋惜直言,教不了她了,让她去更好的书院求学。
一位夫子在城中的县学有认识的熟人,便给顾青写了一封推荐信,让她去县城里的书院找孙夫子。
……]
“十三岁的年纪,让夫子教无可教,不得了啊!”
“这些村里人起先幸灾乐祸,现在人家过得好了,又眼红嫉妒,风气如此,难怪顾母铤而走险。”
“原来他们也知道怕,欺软怕硬。”
“孩子也是一样,挨了父母的打,却反过来找女主的麻烦。”
“小孩子最会看人脸色,父母他们抵抗不住,挑软柿子下手。”
[……
顾青拿着推荐信去了,成功地见到了孙夫子,然而不巧是孙夫子正在与山长喝茶,她来的时候也见到了山长。
山长上了年纪,头发胡须花白,目光犀利,松弛的眼皮向下耷拉,看着有些刻薄。
他打量了顾青一眼,见他缊袍敝衣,满身土气,不屑地冷哼,“乡下能出什么良才,莫要错把鱼目当明珠。”
他冷嘲热讽乡下书塾里的夫子都是庸才,胸无大志,见识短浅,随便出个有点上进心,能识得几个字的就以为是天下奇才。
殊不知真正的天之骄子,出在高门大户,莫说乡下,就是这县城里也没有。
说罢,带着点炫耀,谈起他以前上京的时候,曾有幸见过谢家的小公子一面,那才叫光风霁月,林下风致,文武全才。
此时,他口中的谢家小公子谢蕴在门外将他的话听了个全,眉宇压低,不悦地抿着唇。
县令战战兢兢地站在他身旁,擦着额上的冷汗,不敢出言打断。
……]
“完了,我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他夸就夸,打压贬低别人是怎么回事?如果谢家小公子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不可能会乐意听到自己被当成打压别人的工具,更别说这种无关才能,因门第差别而生出来的歧视。”
“咋了?他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女主也没得罪他,刚一见面对人这么不客气。”
“天生的狗腿子病犯了呗,对高门大户阿谀奉承,巴不得成为人家的家奴,瞧不起贫困的普通老百姓,又没吃他家的大米,凭什么瞧不起?”
“这县城不行,唯一的书院,山长德行不佳,会带坏下面的学子,估计也是踩低捧高的风气。”
“亏他是读书人,现在还教着学生,脑子里想的全是阿堵物,狗眼看人低。顾青天资聪颖,刻苦勤奋,他凭什么瞧不起?”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