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再多想。
先收回视线的是他。
陆执明显再度呼吸急促,心口疼痛起来,额际上的汗珠一层接着?一层地涌现,人咬住牙槽,双手紧攥,痛苦再度袭来...
颜汐突然便起了身去,一把抱住了他。
“走开...”
他有气?无力,声音沙哑。
颜汐没?走,抱住他的头?,用娇柔的身子尽量稳着?他的颤抖。
“陆执,你性子刚强,人高傲,怕被人看到你这副模样,但我已经看到了。人生病了就要治病,讳疾忌医只会让病情?更重?!你非身体有疾,你是心里有疾!你在恐惧什么,你是想一辈子都这样么?说?出来,你只是需要说?出来...你把你的梦讲给我,讲出来你就好了...陆执!”
“走开!”
他呼吸低沉,还在赶着?她。
但颜汐依然没?走,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哪来的勇气?,就是一动不动。
且不知是不是她给他服过少?量的软骨散的作用,亦或是他实在是被病痛折磨到没?了力气?,竟是也没?能挣脱她。
“说?出来!说?出来!陆执你说?出来!你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他在她怀中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而后人便平静了下去。
良久良久,男人低沉的声线缓缓响起:
“我看到了我爹,我娘,我的师父,阿远,孟伯伯,洛叔叔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都死在了我的面前?...
“阿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也不过就只有十岁...”
“他穿着?我的衣服,被万箭穿心,浑身是血,眼中流着?泪,回头?看着?我,对我微笑?,用唇语告诉我...好好活着?...”
颜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便她根本听不懂他之?言。
她不知道阿远是谁,孟伯伯是谁,洛叔叔又是谁...
但她姑且没?急着?发问,而是问了别的:“你在哪?谁杀了他们...”
“士兵...”
“我在铁箱之?中...”
他有气?无力,声音甚低。
颜汐震惊,声音都跟着?谢了下去。
“密闭的铁箱之?中?”
“是。”
“你的梦,在反复重?复那一幕...”
“是。”
颜汐知晓了,印象虽然浅淡,但她确是在古书之?中见过此疾。
“可那终究是梦...”
她小心翼翼,探测似的朝他。
但对方没?有声音。
颜汐的手,连同心脏皆蓦地颤了一下,许久都没?缓过神来一般。
他没?回答,她也没?再问下去,不知如此抱了他多久,感到他呼吸平稳了,好似睡了过去。
她慢慢地松开了他,一点点地低头?朝他的脸望去,看了一会儿,将他扶倒...
颜汐下了床榻,安安静静地穿了鞋子,无意间低头?,瞧见自?己的衣衫,胸口处已湿了大片...
那是他适才眼睛靠过的地方,不知是汗是泪...
颜汐没?回头?,穿好了绣鞋便离开了去。
她先去找了阿泰与青莲,吩咐阿泰到外边去给她找只野猫。
阿泰马上去了。
一刻钟后人便回了来。
颜汐写?了张字条,大致所言“陆执发烧了,需要个人前?去照顾”,把纸张栓了绳子,挂在了猫咪的脖颈上,放了出去,指引着?它朝着?关着?谢怀修的地方而去,自?己在同一时候,带着?阿泰青莲离开了宅院...
马车之?上,青莲道:“我瞧着?那小猫懒洋洋的,会把消息传到么?”
颜汐有些失神,听得?她说?话这才回神,答道:“总会到的,何况那般明显,它只要一露脸就会引得?那四人的注意。”
青莲应了声。
车中没?一会儿又陷入了安宁。
颜汐小眼神缓缓流转,面上无甚大表情?,脸色不冷,但也没?多悦,让人瞧不大出在想些什么。
车轮滚滚,所朝方向不是别处,是洛水巷——她长姐的住处。
她叩响府门,开门的竟是桃红!
颜汐与青莲:“...??”
桃红更是惊讶,但旋即自?是欢喜了起来。
人一下子拉住小姐的手,笑?道:“岂非太巧!小姐还真来了!”
颜汐奇道:“怎么?”
桃红压低声音:“大小姐身边人手不够,就一个可信的人,让她留在房外守着?了。司阍让大小姐下了巴豆,正一趟趟的跑茅厕呢!大小姐和他谎称一会儿你要来,让我在门口替他守着?,实际是防着?那个什么国?子监祭酒来。”
“为什么要守着??”
颜汐问到了重?点。
桃红蓦地一下便红了眼尾,而后笑?着?小声开了口:“因为,夫人来了...”
心口“砰”地一下,颜汐双手顿颤,没?有二?话,甚至半分皆未等,当即便直奔长姐卧房...
到后,甚至忘却了礼仪,一下子便将那门推了开...
屋中两名女子一齐转身。
一个媚色天成,十八九岁;一个风韵犹存,不过不惑,相貌清丽,生就一张极美的脸。
前?者是她的姐姐,后者正是她阔别多年的母亲!
林文竹转身的刹那便落了泪。
“姌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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