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沈嬿宁再也忍耐不住,直直地?朝她奔去。

颜汐也在这时哭着出了来。

沈嬿宁靠近,一把便紧紧握住了颜汐的手,瑰丽的眸子半分都舍不得离开她一般,直直地?盯着妹妹,良久,但?姑且没有说话。

她拉着她的手,接着便带着她进了院子,朝着司阍道:“我前几日结识的一个颇投缘的姐妹,以后如?若她来寻我,记得让她进来”

司阍点头应了声。

沈嬿宁接着便除了紧攥妹妹的手,带她进屋外再无其它。

不一会?儿,她便将?颜汐带回了房中。

进去,沈嬿宁便插了房门,直接把人领到了卧房,到了只有她二人之?地?,扶着妹妹的肩头,再也忍耐不住,抽噎着盯着人,而后一把将?颜汐抱了住,“呜”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颜汐伏在姐姐肩头,像撒娇的小孩子,肆无忌惮地?哭。

良久,姐妹二人皆一句话都无,只抱着彼此,发泄似的哭。

足足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沈嬿宁方才引着妹妹去了床上坐下,给妹妹擦着眼泪,与她说起话来。

“姐姐知晓姌姌被陆伯伯保了下。听说姌姌七年前生了场大病,被送到了苏州,剩下的关于你之?事?,姐姐便全然不知了...姐姐攒了好多钱,好多好多钱,便就等着有朝一日去苏州寻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身子骨可都复原了,你从?小便体弱...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刚刚我看到了阿泰,阿泰一直在你身边么??青莲桃红与郑嬷嬷可都好?”

长姐一说话,颜汐便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抽噎着答话:“我的病都好了姐姐,阿泰青莲桃红也都好,只是郑嬷嬷不在了,六年前便不在了,我好想你,这些年,你又过的如?何?娘呢?你和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坠崖?娘是不是,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她越说眼泪流的越多。

沈嬿宁抬手为妹妹擦拭着眼泪,答着她的话:“娘大抵还在,姌姌先?不要?怕,娘应该是活着的!”

“真的么?姐姐!”

颜汐死死地?攥住了长姐的手,但?见长姐朝着她重重地?点了下头。

“七年前的那场坠崖,不是真的意外,我和娘不是真的坠了崖,一切都是有人事?先?计划好了的,是有人为了救我和娘有意安排,只是这其中出了叛徒,导致了意外,我与娘走散,叛徒已死,所以娘,大抵是安全的...我在找娘的过程中,辗转被人牙子盯了上,她们把我卖到了青楼...我在青楼呆了五年...”

颜汐早已再度双眼朦胧,眼泪扑簌簌地?下落,直到她话说到此,小姑娘再也忍耐不住,“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一下子紧紧抱住了长姐,心当真是如?同碎了一般。

“姐姐!”

“姐姐!”

“姐姐!”

“姐姐!”

沈嬿宁亦如?小时,拍着她的背脊,眼泪虽流着,语声却轻松,甚至微微笑着,安慰着她道:

“都过去了,姐姐有法子,没受到苦......”

她在骗小孩子么??

彼时,她也便就十二岁呀!

她能有什么?法子?

青楼是什么?地?方?

她们的父亲是战功赫赫的从?二品振军大将?军!

她们的祖父,是大雍的开国元老!

她沈家?,罪不至此呀!

沈嬿宁由着妹妹紧紧地?抱着哭泣,半晌后,扶起她的双肩,温柔地?给她擦泪,脸上还是带着抹笑。

“卖艺不卖身,姐姐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已经都过去了...姌姌乖,不哭啊...”

颜汐使劲儿地?摇头,做不到不哭,良久良久良久,方才缓过来一些,话也方才再说下去。

“那姐姐现在算什么??那个男人是谁?他有无妻子?他妻子可知道?姐姐以后怎么?办?”

沈嬿宁还在给颜汐擦着眼泪,小眼神中现了抹机灵。

“他是国子监祭酒,尚未娶妻,姑且没人会?来找姐姐的麻烦。他为人师表,还算正派,关键是长得好,钱又多。姐姐现在有很多钱,本攒的差不多了,正想着下个月便跑路,去苏州找你,既是已找到了你,倒也不急着跑,再弄些钱再说不迟,至于以后之?事?,便以后再说......”

颜汐听得她这言,不哭了。

她姐妹二人竟然不谋而合!

她也是想找到姐姐后,和陆伯伯说清楚,然后和姐姐走的远远的,彻底远离陆执。

她回长安之?后,倒是也攒了些银子,只是不多。

此时忆起扬州节度使府,那可到处是金子,但?她几乎没拿什么?......

想来倒是有些后了悔。

她的事?,她姑且没与姐姐讲,现在说只会?让姐姐心疼,以后再说不迟。

如?此,颜汐抽噎了两声,弯翘的长睫缓缓动了动,小脸花里胡哨的也释怀了不少?。

她点了下头:“嗯,我们一起攒钱,倒时候我与陆伯伯说,咱们姐妹一起走!”

沈嬿宁笑着摸摸她的头:“姌姌倒是不必走,陆伯伯会?为姌姌觅得一门好亲事?。陆家?女儿的头衔也不错。”

颜汐慢慢地?将?头靠到了长姐的怀中,撒娇一般地?道:“不,我不要?留在长安,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沈嬿宁轻轻拍着她,只笑不语。

颜汐忆起旁的,起了身。

“我既是找到了姐姐,回去说与陆伯伯,同为爹爹的女儿,陆伯伯不是也会?照拂姐姐?也会?收姐姐为义女,姐姐说的那个国子监祭酒,他既是没有娶妻,便也可娶姐姐不是?”

沈嬿宁道:“我才不要?嫁他!姌姌也莫要?把找到我之?事?告诉陆伯伯。”

颜汐不懂:“为什么??”

及此,她也再度想起姐姐适才的话,想起母亲,问道:“长姐说,娘大抵还活着,可知娘在何处?昔年,昔年做‘坠崖之?局’的人又是谁?”

沈嬿宁没直接答,卖了个关子。

“姌姌猜呢?”

颜汐眼睛微亮,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谢伯伯,谢怀修?”

父亲的结拜兄弟一共四人。

彼时晟王伯伯已故,陆伯伯保下了她,如?若那做局之?人不是陆伯伯,这个世?上还会?为她沈家?做些什么?的,便只能是谢怀修了。

沈嬿宁点了头:“是,就是他,所以,娘大抵是被他护了起来,他人现在就在长安,巧之?不巧,前些日子我去集上,碰到了他,他虽并未认出我,我亦没与他相认,但?听到了他马车之?中的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娘?”

沈嬿宁应声:“像极了娘,姌姌,我与娘见不得光。出现了,便就是在出卖谢伯伯。所以,娘大抵是明明就在长安,却并不能去看你。昔日之?事?,好似并非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既是你也想离开,择日我们姐妹便一起跑!谢伯伯会?护好娘,总有一天,我们母女三人会?团圆。只是我不懂,明明离着越远越安全,谢伯伯为什么?要?回来?还带着娘一起?”

颜汐便更不懂,摇头。

嬿宁怜爱地?摸摸妹妹的头,笑道:“没事?......”

颜汐在姐姐处停留了一个多时辰,虽不舍,却也不得不走。

她离开别?院,回到了车上,青莲桃红与阿泰都在。

得知人就是大小姐,姐妹二人已经相认,三人皆欢喜,眼泪盈盈。

马车一路驰骋,朝着宁国公府而去......

颜汐一路上又因为同姐姐重逢而欢喜,又控制不住地?想一些事?。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正这般思?绪混乱,想一会?东想一会?西之?际,马车骤然一颠簸,烈马一声长嘶,马夫勒住缰绳,惊慌之?声自外响起。

“啊!”

颜汐被婢女二人紧紧护住,尚没过多的机会?想些什么?,突然之?间,“砰”地?一声,车厢的门被人自外用力推开。

颜汐下意识一抬头,朝之?望去,而后视线便死死地?定在了外头。

她看到了什么??

一男人玄裳墨发,高大昂藏,一手推门,另一脚踏在车厢之?中,眼眸深邃,暗沉无比,此时微微轻撩着眼皮,肤色白皙,生就一张极其俊美的脸,人竟然是陆执!

主仆三人仿佛是一瞬间的反应,当即搂抱到了一起。

婢女俩明显护住了颜汐。

颜汐惊的不能言语,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轻颤。

怎么?会?是陆执?

他怎么?会?出现在长安?

距离陆老夫人的八十寿宴还有七日,他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

府上根本没有他不日便会?回来的消息!

他是根本便没告诉家?里人?

根本就没走正路,乃暗入京畿?

而且,他为什么?,为什么?劫住她的车?

“你,你要?干什么??”

颜汐脱口而出,继而接着:“我,我已经拜过了陆家?列祖烈宗,正式成为陆家?的女儿了......”

“那日在扬州,我,我也都与你说清楚了,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颜汐一口气?说完,但?瞧他的眸子连点变化都无,狼一般地?盯着她,转而抬手捂住口唇,慢慢地?擦了下,再而后那踏在车中的皂靴便用了力,一脚踩上去,长臂朝里,直奔那娇柔的小姑娘,仿是根本便没用力,便一把将?人截腰揽住。

“啊!你放开我!”

颜汐的脸色顿时白了去,被他捞出,夹在腋下,下了车,换了车,甩进了他的车中......

“陆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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