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我现在头疼得很。是管不了一点事了。”罗兰抬手扶住自己的额头,苍白的侧脸染上一点点潮红,“不仅是新年致辞,今年的晚宴也由你来主持吧。之前你看过我是怎么做的,应该应付得来。”
白榆满脸写着“怎么又来活了”。
“你放心。等你处理完这些,我肯定会把你想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你。”罗兰眼中闪烁着幽光,决定祸水东引,“说起来,其实当年的事你可以去问问老公爵。毕竟他当年也全程旁观了大部分事情……”
“好。”
皇帝不会出席本次新年宴会,主持者改为刚从前线战场回来的皇女殿下——这一消息顿时不胫而走。
白榆虽然临时承担了罗兰刻意加给她的任务,但她实际上不需要操什么心。这两年来,各大军团的军团长她都接触过,内阁她也基本都交流过。所谓的晚宴也只是走个场子,整个基调是歌舞升平的,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刻意和白榆作对。
只是当他们在如此重要的场合,看见白榆坐在曾经属于皇帝的位置上和大臣们寒暄的时候,还是会有种奇异的恍惚感。
“……我没看错吧?”第四军团的团长扎姆奇缓缓说道,他抬手揽住面前银发青年的肩膀,悄声问,“你妹妹怎么坐在陛下的位置上?没人告诉她她应该坐以前的那个副手位吗?”
银发青年正是被称作“小公爵”的厄尔西。他冷着脸把扎姆奇的手给打落下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是。白榆坐的位置是只有皇帝能坐。以她的身份坐之前的皇储位也就算了,毕竟她是皇室唯一的独苗,也算合情合理。但她现在坐主位也不意味着她有什么篡位的心思——皇帝只是感冒。不是快死了。如果不是皇帝嘱咐的,她有胆量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吗?
“但……陛下是不是太着急了点?皇储的头衔都没立呢,直接把自己的位置让给皇女是几个意思?难道陛下已经厌倦举办新年宴会这些琐碎的事情了?”扎姆奇还是有些不能理解,他喃喃道,“不对,以那位的性格,如果连这些都不耐烦,早就把老规矩都废除了。”
“其实论起来,陛下一直都很着急。皇女才几岁,他居然放心把人放去蛮荒战场。一开始我还以为皇女来我这儿或是去你们军团历练历练就已经顶破天了,没想到……”
不得不说,白榆能有今天的“声望”,和她的蛮荒战场之行密不可分。
帝国受历史影响,一向是推崇能身先士卒的君主的。本来大家对皇女可能还有些疑虑,但她也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去了蛮荒战场,且战绩斐然,俨然就是罗兰的作风,亲生的恐怕都生不出这么像的。而她本人的性格……呃,今天的皇女殿下虽然看着比一年前要冷漠许多,一副懒得多说话的样子,但也更加沉稳了!重点是她虽然和陛下长得像,但身上没有那种令人阴恻恻的感觉,只有如朝阳般让人无法逼视的年轻与生机。
一场晚会下来,她完美地镇住了场子。
零点的钟声响起,白榆在一片寂静中登上了不远处的台阶,在火炉边发表新年致辞。
老公爵坐在最前方的席位上,专注地看着她的身影,在致辞结束时第一个带头鼓掌,但掌声却并不甚响亮。他似乎一直沉浸在思考中。
午夜后宴会散席,白榆把老公爵单独留下,去宫殿一个僻静的房间说话。
白榆把罗兰告知他的那部分真相悉数转告。在提起西图和元老院一起害死利维娜的时候,老公爵的眼神明显怔愣了一下。
“……是的。”老公爵叹息一声,眉毛因为灯光染上苍白的色彩,显得他居然流露出一丝疲倦的老态,“利维娜殿下的事,真说起来,我也有责任。”
“当时利维娜殿下和亚欣已经暗中举行了婚约仪式,但没人敢在明面上承认这事。主要还是我执意反对。因为赛优拉皇帝……也就是你曾祖的遗言,历代执掌军团的家族是不能和皇室直接通婚的。”老公爵说道,“虽然这个规矩也不是不能改,但如果真的让他们在一起,无疑会将伊尔洛家族卷入皇室储位的争端。这在罗兰陛下看来或许是道貌岸然的表现,毕竟当时虽然没有军团家族和皇室直接订婚,但他们没少在背后暗中站队或是提供支持。只是,我们伊尔洛家已经是荣耀至极的家族,说句难听的,再往上走是难如登天,想往下走却有的是陷阱在等待着。出于慎重,我一直保持中立。”
“利维娜……她出事的地方离我们军团的驻守区很近。本来,我可以直接叫人护送她。我知道她和亚欣会在新年假期会面。我派人一路保护了亚欣,却没有保护她……”
老公爵狠不下心棒打鸳鸯,但也不愿意直接和皇子公主有接触。就是这种掩耳盗铃般的坚持,让他错过了或许能救下利维娜的时机。
在罗兰眼中,老公爵几乎与“帮凶”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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