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三个字,方眠的心不自觉软了一些。唉,这个家伙,方眠真是拿他没办法。戳了戳他,道:“下去,别压着我。”

穆静南一动不动,一座山似的稳稳压在方眠身上。

方眠没好气地问:“你压着我想干嘛?想草啊?告诉你,没门儿。”

这一次,穆静南沉默良久。

半晌,他道:“留住你。”

方眠一下怔住了,心中好似有一片湖水,泛起酸涩的波澜。

这家伙……

穆静南忽然低下头去,解开了方眠的裤腰带。方眠大惊失色,死死拽住自己的裤腰,“混蛋,你又想搞!告诉你,我们现在连炮友都不是,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穆静南抬起脸来亲他,喃喃道:“给你口。”

“啊?”方眠震惊了。

他忽然记起来,白天的时候他威胁穆静南,再吵吵就堵他嘴。

“不、不要!”眼看他要埋下头去,方眠把他拽上来,死死抱住他,“不许动!”

他挣了挣,方眠搂着他的腰,不让他乱动。他终于安分了,静静躺着。方眠怕他乱来,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的腰很窄,方眠一双手可以圈住。额头抵着他的胸口,体温滚烫如火,方眠能感受到他稳稳的心跳。

好久没和他这样拥抱过,方眠心里头酸酸的。悄悄仰起头,看他流利的下颌线条。酒店黯淡的灯火落入他的眼眸,镀上一层碎金般的色泽。他也低头看着方眠,迷蒙的眼睛铺满醉意。

“睡觉。”方眠凶巴巴地说。

他很听话,闭上了双眼。

方眠摸了摸他的眼睛,小声说:“好啦,以后再也不给小妹做羊汤了,不许说我坏了。”

窗外汽车驶过的咻咻声不绝于耳,梧桐叶飞落在夜色里,在路灯下翩跹。睡意犹如轻纱,蒙上方眠的双眼,他眼皮上下打架,渐渐支撑不住,沉沉睡过去。

等再醒来时,一抬头,又对上穆静南金色的双目。阳光打在他眼底,灿烂如金。

他专注地看着方眠,不知道看了多久。

方眠还保持着抱住他的姿势,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方眠愣了下,手忙脚乱从他怀里出来,骨碌碌滚到床的另一头。

穆静南起身穿好衣服,孤冷的眉宇微微蹙起,“昨晚很抱歉,以后不会再喝醉了。”

“也不要再偷吃我的肉串。”方眠补充。

穆静南垂着眼睫,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

“嗯。”

“也不许爬我的床。”方眠强调,“要和我保持距离。昨晚,呃,昨晚是你不让我走,不是我故意要赖在你怀里。”

穆静南面不改色地接了锅,“嗯,我的错。”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吧?”方眠问。

穆静南眼睛里闪过星星点点的迷茫,昨晚的事情在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些若有若无的片段。他依稀记得,他抱着方眠,说要给方眠口。拧眉想了想,他道:“我舔了你。”

方眠一下炸毛了,“你没有!你不要胡说!”

穆静南侧目看了看他,顿了一下,道:“嗯,我没有。”

这明显是不相信,但又要顺从方眠的神态。方眠爬到他这边,揪住他领子道:“你真的没有!”

穆静南伸出手,想摸摸方眠的头顶,手伸到一半,又记起方眠不许他碰他。手滞在半空,缓缓收回,他道:“好。”

方眠:“……”

方眠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自暴自弃不再澄清,闷头去洗漱,出来时穆静南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衣服裤子叠得整整齐齐,有棱有角的,行李箱阖上,他给方眠开门。方眠啥也不用拎,默默出了门。二人离开旅馆,方眠发现路上有几个人一直盯着他和穆静南看。方眠故意带着穆静南绕了个圈子,买了些野营用品,出来一看,那些人还在。

“有人跟踪我们。”方眠掩着嘴小声道。

穆静南倒是气定神闲,抚了抚他的后心,示意他不必惊慌。

上了车,方眠特地想把后面的人甩掉,特地拐了好几条路。不知道跟踪者是谁,十有八九是冲着穆静南来的。方眠看穆静南神色不慌不忙,料想那跟踪者对他们没什么危险。绕了几圈,估摸着差不多了,方眠掉转车头,直奔边境关口。

方眠问:“天国在哪个方向?”

“北方,有雪的地方。”

“你知道具体方位?”方眠眼睛一亮。

穆静南摇头,“我知道的,已经全部告诉你。”

方眠:“……”

敢情就知道在有雪的地方啊。过了月桂河,北方那些城市哪个冬天不下雪的,这怎么找?方眠抓了抓头,不管了,先出关再说。慢慢打听慢慢找,总能找到的。方眠看了眼后视镜里的穆静南,就是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阿眠,”穆静南再次开口,嗓音低沉,“不要抱太大期望,你甚至出不了关卡。”

“你不许说话。”方眠枯着眉头,“该怎么办我有数,告诉你,我说能出就能出。”

穆静南:“……”

看这厮并没有要相信的意思,方眠语气变得危险,“你老大我老大?”

“……”穆静南道,“你老大。”

“你听谁的?”

穆静南闭上眼,“你的。”

“这才对嘛,”方眠得寸进尺,“小穆,唱首歌来听听。”

穆静南:“……”

穆静南闭口不言,方眠也没指望他唱。方眠开着车,自己哼起歌来了。曲子没有歌词,只有一段悠扬的旋律。他哼得很轻,很柔,调子像瑟瑟的秋风,跟着梧桐叶上下飘浮,飞舞向远方。车辆飞驰,仿佛要随着这柔柔的歌,驶向神秘的梦境。穆静南闭上眼,唇畔有微微的弧度。

开了一整天,终于看见了关口的指示路牌。方眠开车缓缓接近关卡,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关卡守得如铁桶一般,许多非alpha士兵身上穿着最新型号的神经传导机械。关卡前方,停了辆低调的黑色小轿车。方眠靠近那辆车,与它并排停在关卡前。

车窗缓缓降下,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出现在车里。是穆雪期,她变了许多,穿了身矜贵的紫色套装裙,头发盘起来,薄唇涂得殷红,日光照射其上,熠熠而有光泽,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夺目。方眠想起她在电视上与诸多政客唇枪舌战的模样,慢慢明白,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二小姐了。

穆雪期柔声问:“方眠哥,你要走,怎么不告诉我?”

“我不说,你不是也来了吗?”

“外面太乱了,”穆雪期和声劝他,“非要走么,留在南都不好么?”

方眠侧目看她,她脸上挂着笑容,金色的眼底却没有笑意。她和她的哥哥一样,是天生的领导者。对上他们漠然的金眼睛,总是让人觉得自己是蛇口里的猎物。

“小妹,”方眠深吸了一口气,“不要拐弯抹角的了,你们打太极那一套我学不来。直说吧,你为什么不肯放你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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