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风沙季,鸣沙山畔,千年莫高依旧在随着岁月更迭一点点老去,时间是石窟的最大天敌。

胡翔声与六喜丸子团队的人在排查完0号窟地上窟部分后,又从改进的甬道而入,直达0号窟的地下窟。

两年前的盗洞被充分利用,只是山门再也无法打开,所以从地上到地下没有直接途径,两点之间的距离被封死,只能绕远而行。

但这对于六喜丸子来说已经很幸运,起码保住了石窟里的瑰宝。

通道一开,不可避免的伤害就会随之而来,这是可预见的、也是不可逆转的问题,终有一天,壁画会随着时间的流转而老化消失,他们要做的就只能是延缓壁画的伤害程度。

数字窟的建立,算是为石窟“延年益寿”,所以这两年是肖也重中之重的工作,这项现代的保护技术势在必行。

与此同时,以江执为代表的古法修复技术从未停歇,在数字窟和三维技术得以推广和宣传时,江执、祁余和沈瑶也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继续修复0号窟原窟,保证将病害减少最低。

地下窟阴凉,这个时间看上去也是黯淡无光,但他们都清楚,只要日出之时,这里将会大放异彩。

两年前,江执发现了寄生物最终还是选择了与自己的血融合,等出窟后,他开始研究自己血液与寄生物融合后所产生的新型成分,虽说尚不明确,但也能通过再造方式进行复制,否则就算他平安出来,想要修复这星云图,最后也只能效仿薛顾先舍得一身血。

以他的话说就是,“命很重要啊。”

胡翔声看了一圈后感叹,“石窟就是这样,哪怕这次修复好了,几年后病害又会重复发作,修复这项工作,就是一辈子的事。”

哪怕是封闭再好的0号窟,现如今也同样面临病害重复的问题,并非说修复后能一劳永逸。

像是地下窟的岩体、地仗的可溶盐遇水分后溶解、移动,又能在地仗中积聚,哪怕是微妙的环境变化,日久之后也会出现不停的结晶、溶解再结晶的现象发生。只要有水分的存在,就能导致想盐分的潮解。

江执他们跟所有修复师一样,都在进一步研究脱盐的最新修复材料。

当然,0号窟也将会重新遇上空鼓等病害,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断寻找和发现新型材料,借以延续壁画的寿命。

任重而道远,但,脚步从未停歇。

江执告知胡翔声,“我们现在试图破解依赖寄生物的岩体和地仗性质,希望0号窟能有面世的那一天。”

破解对寄生物的依赖,也就意味着能有机会运用新材料来替代寄生物,这样一来,0号窟也会像复制窟中的情况一样,会被更多人看到。

现如今,虽说有关0号窟的数字化被世人知,可原窟对于世人来说始终是个传说,如果有朝一日能令传说化作现实,那将会是修复界的重大突破。

胡翔声闻言后欣慰点头,转头看向江执他们,“有你们在我不用担心,但改变岩体性质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或许又是很多年。”

江执笑了,很清淡,语气也是清淡,“四年都过来了,还差下一个四年吗。”

胡翔声看着他,眼里熠熠生辉。

肖也上前,胳膊一伸搭在江执肩上,“师父,你大弟子都能舍身取义,还差搭上青春年华吗?”

江执皱眉,推开他,“说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盛棠也不高兴了,上前一把挎上江执的胳膊,对肖也挑眉,“搂你该搂的人去,别打我老公主意。”

这就当众护上了。

江执受用盛棠的反应,嘴角泛笑。

胡翔声心中动容,肖也的这声“你大弟子”有试探和故意之嫌,见江执并没拒绝,他宽慰得很。

也知道江执心里的那个结终究是打开了。

祁余在旁搓搓胳膊,“师父,有人在窟里撒狗粮,您不管吗?”

胡翔声可不参与这些,连连摆手,“我只管你们有没有本事修壁画,其他的可管不了。”

沈瑶在旁笑说,“不难不难,既然都决定搭上青春年华了,那就一路同行呗。”

一路同行。

江执听着这个词,心窝里就滋生出一股子温暖来。

择一事终老,这是他惯来的想法。曾几何时,他一度认为自己就是单枪匹马,不求跟谁并肩作战,只愿所向披靡。

可来了敦煌,似乎一切都变了,他的所向披靡有了翅膀,六喜丸子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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