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雪点点头。
他的同事们表示:“不了不了,我们还是躺在医院里吧。你们小年轻的缺胳膊断腿还能有劲出去玩,我们就算了。”
距离圣诞节还有两天,瑞典人已经闪回家了,诺基亚公司快乐放假一个星期。
一战的时候,人还有人性的时候,前线连仗都不打了。
可见,有人性的公司,都放假。
特别有人性的公司,比如紫金,就带着同事们公款旅游团建。
前往罗瓦涅米的火车上,同事们牛蛙见安夏的旁边还坐着一个据说是对紫金公司有着巨大贡献的前辈。
这个项目组的同事都是新进公司的,不认识陆雪,有人问:“那为什么现在不在公司了呢?”
安夏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被国家征收了。”
“啊?”
“咱们公司好多设备都是他给弄来的,没有他,日本鬼子手里的不少货都弄不来。”
陆雪忙谦虚:“不不不,其实安总给我的工作支持更多……”
“哪里哪里,如果没有陆处的关怀照顾,思想指导,还有大力支持,我们有很多项目都没法落实到位……”
两人的商业互吹,让同事们以为这两人就是纯洁的合作伙伴关系。
圣诞老人村的屋顶上盖着厚厚的白雪,整个村子有一种圆滚滚的可爱,就像童话里小精灵住的地方。
圣诞集市开到圣诞节当天,同事们刚办完入住手续,就瞬间散开,分布在各个摊位旁了。
“你要去逛逛吗?”陆雪问道。
安夏摇摇头:“不了,我不喜欢那些小玩意儿,一个月前,义乌那边发的货得有几百个货柜,我估计得有几个是来这里的。”
“你要是想去凑热闹的话,我就在旁边等你。”陆雪的肋骨有伤,还不敢在这种接踵摩肩的地方跟人对抗。
特别是集市上有好多游客都是人高马大的北欧人,陆雪觉得自己肋骨好的时候,也撞不过他们。
安夏拉着他:“走,我们去喝两口圣诞饮料。”
服务员端上来两杯酒,一杯是圣诞蛋酒,一杯是圣诞热红酒。
陆雪喝了一口热红酒,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问:“服务员是不是把里面的牛肉偷吃了?这香料味也太重了。”
“哈哈哈,你怎么跟我想的一样?”安夏笑起来。
陆雪挺骄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对蛋酒也不太喜欢,嫌它有一股生鸡蛋的腥味。
安夏把两杯酒拢到自己面前,鄙视陆雪:“老牌资本主义的物质享受都不能让你满意。”
“资本主义不能腐蚀我!”陆雪高傲地昂起头。
“那就给你来点新兴资本主义的圣诞饮料。”
她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可乐。
陆雪:“美国是新兴资本主义我懂,这事跟圣诞有什么关系?不能因为它是红的,就假装它是圣诞饮料。”
安夏回答:“当然是跟圣诞有关系了,本来圣诞老人是绿色的,有了可口可乐之后,它就变红了。”
她对陆雪说起可口可乐与圣诞节的八卦传说。
然后,她感慨道:“哎,我要是什么时候也能这样,以一个公司的力量,硬是把一个民族那么多年的传统给改了,还让全世界以为本来就是这样的……就像功夫片,让好多外国人以为中国真的人人都会飞那样……那可是太牛逼了……”
安夏叫来服务员结账,准备去别的地方逛逛。
两人站起身,陆雪说:“会的,你没有发现,你已经改变了很多东西吗?”
“没有,我改变什么了?”
“刚才住的酒店房间,里面房屋整体控制系统,是你公司的。”
安夏眨眨眼睛:“哦?我都没注意。”
“以这个酒店的档次和价位,选择了中国货,而且不是浴帘地垫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而是对整个客房档次有较大影响的产品,这说明什么!”
陆雪说着,有些激动:“我们离八亿件衬衫换一架飞机的日子越来越远啦!”
“你不知道,每次我去跟人谈卖矿卖原料的时候,有多不甘心……像稀土,明明应该是他们求着我们卖,可是凭什么他们买了我们的矿,加工一道回来,还能高价卖给我们,就因为他们有技术在手上。”
“总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像那些科技强国那样,卖高附加值的东西出去,再也不用拿钱买东西还要被人为难找麻烦……”
陆雪话音未落,忽然脚下一滑,他踩中了服务员弄洒的油汁,他左摇右晃,到底没有稳住身形,以一个单膝落地的姿势,重重跪在安夏面前。
吵闹的餐馆顿时安静下来,周围的人齐齐向这里看,安静几秒之后,整个餐馆里爆发出各种语言的欢呼和起哄声。
手拿拖把赶来的服务员站在旁边,不敢靠近。
陆雪的膝盖痛得厉害,低着头,半天站不起来。
旁边有人碰了碰他,陆雪勉强抬起头,发现是一个外国人,手里拿着一枚看起来应该是在集市上刚买的戴着玩的戒指。
外国人一脸同情地看着他,把手伸得更近了一点,示意他把戒指接过去。
今晚,餐厅里的所有人都见证了:一个中国男人,向女朋友求婚,跪下之后才发现忘记戴戒指。
他们将这个故事告诉了他们的朋友,他们的朋友又告诉了朋友的朋友……大家互相提醒,引以为诫——跪下之前,先确定戒指在不在。
——
多年后的某一天,陆雪发现同城闪送平台的宣传语写着:“就算你已经跪下,才发现没有带戒指,我们也能让您的求婚丝滑过度,免除尴尬。”
陆雪:“谁这么傻啊,求婚不带戒指?”
同事:“听说是真人真事。”
陆雪:“哈哈哈……怎么可能。”
同事:“好像是发生在芬兰的事。”
陆雪:“是傻狍子干的吗?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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