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萝也气笑了。

郑大妞其实生得很不错的,当年初见时只觉得胖,生得颇喜庆的圆团脸,但一身皮子白,一看就是从小爹娘疼,家里条件也不错,养得好的。

后头被困县里出了事,再被带出来,这么多年再没有胖过,五官眉眼就显了出来。

卢大郎正好相反,平日里不太打理自己,越长越糙,一打眼看上去要说父女都有人信,他也好意思。

桑萝都想呸一声了。

用腿拦了拦天一暖,衣裳一减不止会翻身,还开始摸索满床爬技能的阿窈,问冯柳娘:“后来呢?卢阿奶提的分户吗?”

“这却不是,是拴柱提的,他想把铁柱几个全跟他分作一户,我看铁柱兄妹四个也一致跟在他们大哥身后。”

桑萝眉头挑了挑,很有几分意外。

冯柳娘笑:“没想到吧?”

“是没想到,他在山里不是又干什么事了吧?”

她印象里卢家长房那几个孩子太孝顺了。

不是说孝顺不好,是太绵软了些,不管卢大和王春娘干了什么,当子女的制止不了,也管束不住,又不忍重罚,一步一步下去,发展到后边一家子全被送走。

到如今,竟有提出带着弟妹单分一户的决心了,可不是叫人意外?

冯柳娘摇摇头,道:“不知道,回来后没听提起过什么,不过父子间挺疏离的,这次提分户前好似跟他们爷奶说了什么,老太太气得不轻,直接就过去帮着主持了。”

哦,这就是卢大在山里那几年指定还干了什么的意思了。

“分户也挺好,两个儿子都到说亲年纪了,大的十九还没说上呢,他一当爹的先惦着自己做新郎了。”

不靠谱成这样,想想拴柱、铁柱、大妞可都陆续到该说亲的时候了,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那可真是要看命了。

……

桑萝吃了一趟卢家的瓜,没两天卢老太太干大事了。

你道是什么?

她让卢大郎签下分户契约后,又签下了换地的契约。

跟谁换地?

跟一年后才年满十八岁的铁柱换地。

特意让卢二郎找了禇其昌说项,问能不能一年后给卢铁柱分大兴庄外的地,再父子俩换一换。

换句话说,把卢大郎直接踢出了大兴庄。

禇其昌是谁啊,管户籍和分地的主官,跟大兴庄关系还走得特别好,都是聪明人,含蓄打听几句自己都能猜出个四五六来。操作上有点麻烦,但因为是父子分户,还签了契约按了手印的,这事儿当然能办。

且还帮了个忙,漂漂亮亮的办了,先给卢大郎办的换户籍换地,把人直接迁出去。现在原本属于卢大郎的那一块地,上边已经种了东西的,由拴柱兄弟几个给衙门付一年的地租先用着,一年后分给铁柱。

桑萝稀奇:“大兴庄这位置,加上是开好了的地,他能肯?”

“当然不肯,托你们家的福,我们庄里的人家日子比外头过得可要好得多,说实话,一听大兴庄,说亲都比外头好说得多。”

“那他怎么应下的?”

冯柳娘面色古怪,道:“老太太发狠了,征求过我们和三郎意见,掏了十五贯钱出来拍在桌上,说若是同意,这十五贯算补偿。若不同意,这十五贯就是请乡邻的工钱,届时把大兴庄的围墙拆一截重修,单把他一人围出大兴庄去。当然,最后那钱拴柱从自己兄妹几个分得的钱里出了,没要老太太的。”

桑萝听得是目瞪口呆。

大兴庄原本是歙州王家的庄子,为了便于管理,除了靠山的地方,其余地方是有夯土围墙的。

也是卢家长房回来得晚,也不合群,地和房都是挑着庄子最靠边的一个位置。

桑萝想想卢家的地在哪,要单把卢大给围出去,还真要围挺长一段啊,这不是盖房子,人家一人来友情帮几个工。

这事吧,有点儿非常规,怕是还得掏个工钱。

别说,就算米和菜家里种得有,光是买肉和付工钱,要把卢大给围出去,怕是还真得花个小十五贯。

关键是,卢老太太要真这么干了,卢大得出大名,便是继续住在这儿,他这辈子在歙州城外这一带都别想再抬得起头来了。

桑萝就一个字评价:“绝!”

这活儿干得可太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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