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物入宫之前是先交太府寺检验接收保管的,一进皇城,这热闹普通百姓就瞧不着了,不过六头活猪进了皇城,这一路过去经过的各司衙门可不少,猪在笼里时不时吭吭几声,里头的官员没惊动,各有司衙门守门的那眼睛全跟着飘。

活猪进皇城,可不是新鲜吗?

都猜是干什么来的,然后有离太府寺近的,就看着那车队停在了太府寺门口。

贡物?

全都傻了眼。

下边州县今年是挺穷的,可也没有拉几头猪来上贡的吧?还是活猪!

这哪一州的,这么缺心眼?

……

太府寺,近几日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太府寺丞听说又有州县送贡物来了,迎了出来,车队已经入了院,他一看到那贡物也傻了眼。

心里冒出一句和前番看到车队的守门吏一句一模一样的心声——这哪一州的,这么缺心眼?

他很快知道了,因为领队来的歙州长史已经笑着与他一拱手,自报家门了。

歙州。

歙州啊,别说,接待歙州长史的这位太府寺丞对歙州还真有印象,先是有农妇献犁,一句愿盛世长安,建业城改叫长安城了;后又有歙州刺史夫人范氏千里送粮种家禽和牲畜为陛下表彰,封了个三品淑人。

就为这个,长安城里各家官眷那一阵子可是没少折腾,长安城外的乡间百姓因此没少受益就是了。

这位太府寺丞看着那笼子里的六头肥猪,跟车的除了官差,显见得还有两个养猪的好手……

他再看歙州长史,心下实在是一言难尽。

歙州长史方才介绍了自己,姓何,那太府寺丞便道:“何大人,你们歙州今年的贡物就这六头猪?”

陛下是不让劳民伤财啊,可歙州也太不讲究了吧?还是说,还要给那位曾夫人再造一造势?确定这真能造势?不会起反作用?

何长史笑道:“怎么会,自是还有其它贡物,不过因这生猪走水路不便,我是带着它们先行出发的,我家大人带着其他贡物后一步走水路来。”

太府寺丞笑笑,道:“那验看登记吧。”

“有劳。”

太府寺验看贡物自有一套章程,先细作检验,若是粮食牲畜还需要验过斤两。

太府寺丞这辈子想是都没这么近距离看过猪这东西,没瞧出什么来,倒是他旁边的下属,看着看着,看出了不对来,那下属瞠目结舌:“这猪,怎的还不全乎?缺的还是……还是……”

太府寺丞看他一眼,又去看下属瞪着的那一处,没看明白,侧头问那下属:“缺什么了?”

那下属神色极其古怪,正好一旁另一车是头小些的猪,猪腚正对着他们这边,他清清嗓子示意太府寺丞看那边:“您瞧瞧哪儿不一样?”

太府寺丞一转头:“……”

那形状,他就是没见过猪,那两个……的形状,他一七尺男儿也知道那是什么啊。

太府寺丞眼角和嘴角不受控地抽了两下,他咽了咽唾沫,看向歙州长史:“何长史,你们这是何意?”

“大人莫误会,我们歙州要献的猪就是去了势的猪,您只管照实登记入册,个中因由,元日殿上我家大人自会言明。”

太府寺两位官员:“……”

当下属的等着上官发话,太府寺丞看看一脸淡定的歙州长史,嘴角抽了抽:“照实登记。”

不过两日,歙州今年的贡物是几头猪的消息就在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和在京各进奏院中隐隐流传开了。当然,知道那猪古怪之处的是少数,不过纵是如此,曾子骞带着其他贡物走水路还未入京,他和范妃娘已经在京中京官和外官中又出了一回名。

他踩着十一月二十五日最后一天交贡物的点赶到长安城,带着几车的贡物交了太府寺,出皇城时正值各官员散值,一路遇到不少识得他的官员,每一个看到他都住了脚步,有三两相熟者交头接耳笑说着什么的,也有明着就与他打招呼的。

“曾大人回京了啊?送贡物入京来的?听说有几头肥猪啊,是尊夫人年初从太原送到歙州的那一批?”

笑得那叫一个玩味。

曾子骞全似听不懂那话中调侃,也笑着拱一拱手:“歙州清贫,凑不出什么精贵东西来,叫诸位同僚见笑了。”

有人便哈哈笑道:“子骞放心,陛下也知今年各州情况,必不会怪罪,只是再要有同之前一样表彰封赏怕是不能了,子骞回去要宽宽夫人的心,莫要失望才是。”

曾子骞含笑回以一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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