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萝这一回倒是没料着,从知道她有孕起,挑了小半年想了几十个名字都觉不满意的沈烈,反复的琢磨,这一回还真有他喜欢的。

“善心为窈,善容为窕,若是女儿,我本是很中意这个窈字,只一点不好,跟沈字连起来读不那么顺口,不若用阿窈做个小名,如何?”

显是看中这个窈字许久了,只因这一点遗憾迟迟未提。

桑萝失笑,窈窕的窈,寓意确实是极好的,但沈字三声,窈字也三声,读着也是有些别扭,倒是阿窈,确实好,她自己念了几回都越觉得好了,遂点头。

沈烈眼里眼见的就带了笑,“那你看看这里边有没有你喜欢的大名。”

桑萝接了他递过来那张纸,原是新近想的,选了几个来回,她摇头。

不只沈烈挑,她其实也一样,眼看可能已经有七个月左右的身孕了,名字还没定下来,这绝对是有原因的,且肯定不是沈烈一个人的原因。

桑萝也知道不能再拖,认真想了想,道:“若不然叫长乐?我曾许愿盛世长安,陛下把长安二字定作都城名字了,长安是我对这世道的期许,但若有个女儿,我倒希望她能如鱼逢水,长乐受喜。”

“如鱼逢水,长乐受喜。”沈烈跟着念了一遍,便道:“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祝愿了,就叫长乐,沈长乐。”

女儿的名字定了,可腹中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夫妻俩个谁也不知晓,还得再选个男孩的名儿。

相较之下,男孩子的就比女孩子的好选得多,沈烈都没多犹豫,取了另一张写着男孩子名字的纸给桑萝:“你看有没有喜欢的。”

大多是从前看过的,新增的几个里,桑萝指了一个谦字:“沈谦好了。”

“小名呢?”

这真难着桑萝了,想着她和沈烈成日里宝啊宝的,索性问:“谦宝?”

两人都笑了起来,反正狗蛋石头什么的肯定接受不了,狗蛋不用想,石头嘛,这会儿走到外边喊一声石头,一百个人里能有七八个应你。

“就谦宝了。”

选罢名字,桑萝扶着肚子与沈烈道:“我倒觉得肚子里这个除了活泼好动一点,十有八九是个女孩儿,我做衣裳时下意识就喜欢选那些个鲜嫩颜色来,粉嫩粉嫩的,也不是我自己的喜好啊。”

沈烈失笑,他早发现了,桑萝给腹中孩子做的衣裳十件里倒有六件是偏粉色的。

“女儿多好,要是个像你的那就更好了,这时候来都是享福的,天下太平不说,家里如今吃穿住用都比从前好了不知多少,只说穿的,圣上赏的绢帛就有几十匹,绸缎细布和丝棉乔迁时禇大人和学里几个同窗也没少送,宝是懂挑时间来的。”

拐到最后一句还不忘夸一句孩子,偏肚里那个也不经夸,沈烈话音才落,桑萝就觉自己肚皮动了动,沈烈随她目光看下去,看到桑萝肚皮上鼓起了一点:“宝听到了啊?”

他玩心上来,半蹲下去去摸桑萝肚皮,隔空又聊上了:“宝,爹和娘给你取名字了,你看看喜欢哪一个应爹娘一声行不行?阿窈喜欢吗?”

肚皮上鼓起个小拳头。

“大名叫长乐,沈长乐。”

肚皮上又鼓起个小拳头。

一应一和,时间上还怪踩点,沈烈更稀罕了,又问:“那谦宝呢?”

小拳头准点又到了。

桑萝一手撑着床一手扶着肚子,笑得整个人直抖:“你还真指望她什么都听得懂啊,就是熟悉你声音了,又正好想玩耍。”

沈烈看她笑得厉害了还要用手扶一扶肚子,不敢再逗孩子,起身问桑萝:“肚子大了是不是比从前累得多?”

之前桑萝肚子是真的不显,相比周葛来说,她身材几乎没怎么变,从身后看都不大能看出来怀孕了,也就近一个月,肚子大得快了许多,沈烈看着都替她觉得辛苦。

桑萝摇摇头:“现在还好,只是怕热,田地和家禽牲畜一样不用我操劳,就是家里的事也都有阿宁,蛋糕肉脯这些也是你们兄妹三人动手的多,我哪里累得着。宝也疼我,除了刚发现怀上那会儿害喜了几天,能吃能睡的。”

沈烈在她颊边亲了亲:“你歇会儿,我去打水来给你洗洗脚。”

桑萝怀孕后家里几乎不太敢让她干活了,孕前期仔细,眼下肚子大起来更是仔细,刷牙洗脸还好,像洗脚这样要弯腰的,沈烈是不敢让她自己来的,出去打了温水进来帮桑萝洗好脚再擦干了,倒了水连地都用旧布巾擦干才算完。

……

沈烈旬休一日做了两张课桌,庄子里有人看到他做这个,听说桑萝让弄个小课堂给孩子们读书用,平日可以在自家读,也可以结伴在这边一起读,沈烈几人旬休时如果有空还可以给孩子们上上课,都积极得很,家里有孩子的自发就依样做起了课桌,小课堂不几日就开了起来。

自然,这时离下一次旬休还远,所以是沈宁和许文茵给上课,桑萝原本琢磨的是自己来教,不过因为盖房子,且房子远比一开始以为的大,一转眼半年过去了,如今肚子又大,沈宁和许文茵也学得很好,她们能上这课,桑萝也就不掺和了。

阿戌和周五郎这样原本干农活之余在家里用功的,跑过来听了一堂后就听出了门道来,跟他们单纯的背书不一样!和以前在山里魏清和给讲课也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确实是不一样,那原是曾家给的书。

这样的东西,除了像魏清和、王云峥和许家兄弟这样,沈家人原本读的书就是从他们手中得来的,且几人都在州学,给他们送过去抄了一份,其他人那里,桑萝是不好四散给人抄的,但沈宁和许文茵这样家中有书,自己平日里勤勉,学到了,学进去了,讲学一样给孩子们讲一讲是可以的,只要孩子们自己能听得进。

有天份点的显然是听得进的,至于听之乎者也晕乎的,农事不忙的时候也跟着听个热闹,加上沈宁和许文茵也会适当调剂,偶尔也讲些简单的,或是出些算术题来做做,这种相对实用性特别强的,就算是沈金这样的这课都上得津津有味。

不过两日,沈宁跟桑萝说读书的亭子外添了新面孔。

也不算是生面孔,是家里请的几个帮工家的孩子,赵家的有四个,另有三个是另两家的。

沈宁道:“其中三四个是常来送饭的,想是来送早食的时候听到了亭子这边读书声,靠过来瞧了一两回,回去就把家里年龄小些不用下地的弟弟妹妹也带来了,倒也安静,倚在亭子外听,一听听了半个多时辰才舍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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