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太太脸上的胭脂抹歪了。
“你说什么?”
“咱们家的黎祈,大兴庄那个被圣上下旨嘉奖过的桑娘子在东市开了个铺子在卖,卖八、八文钱一块。”
呯一声,一盒胭脂被郑大太太砸在了地上。
砸的是胭脂吗?不,被砸在地上的是她郑氏的脸!
……
桑萝又一次出名了,在歙州城上层圈子里出了名。
一则,大兴庄特产铺里那五日才限量卖一小批的叫面包和蛋糕的东西,被开业头一天买到的人家吹出了花来,反正没见过的光听着觉得那牛快吹天上去了,吃过的觉得自己形容不出来那好吃好看的十之一二。
二则,只限于歙州有点儿背景的人家知道的,郑家宴上独有的黎祁,大兴庄桑氏开了家生鲜铺子,八文钱一块在卖,且取了个格外实在的名字,豆腐。
八文钱一块。
在粮价比从前高几倍的情况下卖八文钱一块,那在世道乱之前,这东西值多少?一两文?
和郑家不对付的人,尤其是从前受过郑老太太和郑大太太气的妇人,知道后几乎乐弯了腰,眼泪都乐出来了有没有。
关键是,那铺子开了一日、两日、三日,还活着,活得好好的,郑家愣是没有任何反应。
全城都知道了,郑家能不知道?
太可乐了不是?
从大乾到大齐,在歙州城这一亩三分地上,郑家独霸的时代恐怕算是过去了。
桑萝两家的铺子火了,尤其在上层圈火了,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太太娘子们这两天也会出来转了,东市太闹,要买那豆腐也是交给仆妇们,主街上那一家还是可以走一走的。
当然,传闻中的面包和蛋糕是没买到的,蜂蜜和冷吃兔买了些回去。
没吃过面包蛋糕的还好,只是问问,吃过的那是恨不得一天走三趟,就不能通融通融吗?怎么非得得逢五逢十限量供应呢?有钱也不赚吗?
铺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两种货品,可就是这么空荡荡的,人气也半点儿不少,一天往铺子里去的比旁边多少铺子人都多。
大兴庄里,沈家,沈宁忙做账。
陈沈两家合作的账是沈宁和陈小丫在对接,而两家铺子的伙计,馨娘和大牛每日里交账也是往沈宁这儿交,庄里各家的出产供给沈家销售的,结钱也是找沈宁,桑萝只管大账和大面上的事儿。
沈宁等人都走了,把三卷竹简一收,也歪缠桑萝。
“大嫂,咱们真的有钱都不赚啊?我觉得做蛋糕也不是很累,真的。”
桑萝这会儿正给还没出生的孩子做衣裳,听了沈宁的话就回道:“第一,面粉不够,第二,天天做太累了,你现在说得出这话是因为你只做了一回,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工作你就说不出这话了,当然,每天都供应也卖不出现在这样的价,再好吃的东西天天管够,不用多久也该腻了。”
沈宁听着是有点道理,不过还是道:“那也不能铺子空荡荡吧。”
桑萝反问:“钱少赚了吗?”
“那倒没有。”蜂蜜那是什么价啊,在她大嫂种花田养蜂之前,沈宁根本不知道蜂蜜这东西也能人工养的,她不知道从前蜂蜜卖多少钱,因为野蜂巢经常在很高的位置,采收很危险,所以蜂蜜真不多见,寻常百姓得了,大多会送进城卖掉,自家能留一点尝尝那都是极舍得的了。
从前什么价她不知道,眼下她们铺子里面,一罐一斤装的紫云英蜜她大嫂的定价是三两银子,就这,这几天一点没少卖。
桑萝看她不说话,笑道:“放心了,铺子空不了,金樱子蜜的罐子差不多也到了,回头罐子消毒过后也上一柜,还有劁了的那头猪,我看也够壮了,明儿找邻近几个村问问谁家要来看看劁猪和没劁猪的区别,再问问衙门那边要不要也过来看一看,之后就好杀了,到时我再教你做两样新东西,也送到铺子里去,那个耐放,做一回够卖一阵子的。”
……
桑萝家里劁了的那头公猪确实长得比同一栏的另四头猪要快得太多,大兴庄的人是一直留心的,早就清楚桑萝那劁猪是真管用了,只是知道的时候他们各家的猪都已经长得较大了,不敢冒险,都等着之后下的小猪崽养到合适的大小来劁呢。
不过其他村子的人可还不知道,桑萝第二天一早让陈二山和三牛几个往邻近村子通知一声,要看的可以来看,又让沈宁去了趟刺史府找范妃娘递的话。
范妃娘听说桑萝还给猪做过阉割试验,当时那震惊的神情,沈宁都差点没忍住笑。
衙门来人很快,这事太稀奇了,曾三郎、长史、禇其昌,还有没忍住好奇的范妃娘一并去了大兴庄,他们到时沈家猪圈外已经围了少说有五六十人了,全是来看猪的,不过一发现他们刺史大人来了,都往边上让。
曾三郎几人很顺利就到了猪圈前,一圈里五头猪,如今一眼看去简直像一父四子女……那体格子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都是我年初带来的猪?”范妃娘满脸不敢置信看着桑萝。
桑萝笑着点头:“当时买了两头公猪,我留了一头做种猪,把另一头看着稍活泼点的让沈烈给劁了,然后一样的喂养,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劁了的这头长得要比没劁的快得多。”
“当然,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挑健壮的留作种猪,我那是头一回试验,怕体格子差一点的猪挺不过去,所以把健壮的给劁了,总的来说两头公猪当时的状态相差不大。”
她一副极平常的学术语气说着这些话,大兴庄人还罢了,其他人尤其是曾三郎和长史,真的很要点控制面部表情的本事才能不露出异色。
太彪悍了,而且,她一个年轻娘子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把猪给阉割了再接着养的啊……这怎么琢磨出来的,什么原理啊,想做这样的尝试???
几人正一脑门问号呢,古人嘛,这方面是比较保守,这话好似怎么都不那么好问出口。
曾三郎正琢磨怎么措辞呢,答案出来了。
猪圈里另一头猪那是一点儿不消停,直往母猪身后骑,明显壮了几大圈的那头则哪怕猪圈外一群人围观,许是已经过了最初的紧张,趴在圈里闭目养神很舒适……
一群男人莫名就懂了……
曾三郎清清嗓子:“估算得出这两头公猪的体重吗?”
正好郑屠户在,他想也不想就道:“我原是屠户,瞧这个还算准,劁了的那头大概两百二三十斤,没劁的那头眼下估计一百三十斤到一百四十斤之间。”
豁,相差八九十斤!
七八个月大的猪养到两百二三十斤!
周边已经有人问桑萝了:“桑娘子,我们家的猪已经配过种了,等猪崽生下来多大能劁啊?能让沈师傅帮我们家的猪崽也劁一劁不?”
人在州学正上课的沈烈鼻尖一痒就打了个喷嚏。
郑大郎笑着把话接了:“沈烈读书呢,哪能到处给劁猪啊。”
他转头看桑萝:“桑娘子,回头我跟沈烈学一学吧,我原就是杀猪匠,做这个也容易。”
桑萝哪有不肯的,笑着道:“行,回头你自己找沈烈去。”
禇其昌一看这一带的百姓几乎不用动员了,相差八九十斤,有什么比眼见为实更好的动员?他侧头看向曾刺史,道:“大人,咱衙门里也派个人来学一学?回头往其他县推广去。”
这一桩事桑萝便算是办成了,至于劁过的猪肉质口感都会更好,这个不需要她说,回头那一批猪肉上市大家自然知道。
她眼里带了笑,与郑屠户父子商量请他们明儿一早来家帮忙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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