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种炙热的情感,那些粉丝甚至有些疯狂,但我无法理解这种将自己的激情挥霍在虚无的东西上的行为。”
刘青山听了这话,有些错愣,但很快就苦笑起来。
“不是什么东西都是有意义的,人也不可能只做有意义的事情。”
“那些有天赋的人可以进研究院,成为公务员,甚至加入肃正局什么的……这些工作是明确能让你感到自己的工作是有意义的。”
“但进公司,矿场,农场,还有其他的工作,无非是成为社会的齿轮,一日复一日罢了,虽然不可或缺,但也不是无可替代。”
“而这些“平庸”的工作才是大多数人的归属,再加上下城的环境如此高压,娱乐是一种必须的释压方式。”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的,大多数人甚至还很迷茫,找不到人生的方向,而等到找到时,却也太晚了。”
“下城的人都很短命,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活出意义,活的开心自在,这可不容易啊……”
“能不想太多也是一种好事。”
叶诚闻言,有些沉思。
“这么说来,下城缺的是“时间”和“空间”,以及“自由”吗……”
“但是我们不缺“信念”。”,刘青山轻笑起来,语气并不斩钉截铁,却带着十足的自信。
叶诚看着他,感受到那种清城人特有的自信和自豪,那是一种“清城未来一定会更好”的感觉。
在他见过的清城人里,虽分多少,但却全都拥有,实在是不可思议。
刘青山给自己点了只烟,吐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是“外环”来的,甚至不是本地人。”
“我在外面生活了十三年,才和镇子里的人一起搬到清城的外环来,在那十三年里,我就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躲在地下,天天祈祷着雨不要太大。”
“如果雨太大,水就会从各处渗进来,我就只能和哥哥在家里唯一不渗水的一个角落里待着。”
“当时我还觉得,为什么要这样,淋点雨又不会怎么样,直到有一天,我妈妈因为暴露在雨水下过多,变成了迷失者。”
“算我运气好,镇子里仅有的五个能力者有一位是我的领居,所以我活了下来,坐在我妈妈我爸爸,其他所有人的血泊里活了下来,哈哈。”
说到这,他笑了一下,拉开了衣服领子,露出脖子上的大片旧伤,脸上却全是苦涩。
“随后我家的房子被再分配,我进了孤儿院,从那之后,晚上我就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这样瞪着眼睛,缩在床角。”
“你知道镇子上,有多少人是孤儿或者曾经是孤儿吗?百分之六十,而大家的平均寿命也就是三十五六岁。”
“有征兆的还好,早早地就为了不拖累别人,自我了解了,没征兆的一旦变成了迷失者,运气不好就是全家死绝。”
“就这样的生活,我们过了七十六年,听说那些崩溃的城市分离出来的人们都是这样的,很难找到在什么地方,也没办法在外面的污染的雨下离开,只能依靠着崩溃后零零碎碎的防护区域慢性死亡。”
“然后清城派人来了,把全镇的人都接到了外环。”
说到这里,他又笑一下,不过这次少了苦涩,多了回忆。
“当时我就觉得,这里真他妈是天堂,有吃有穿,做危险的活有专门的防护服和器械,有心理辅导和足够的药物,烟草和酒精,甚至人均能活到五十岁以上,不需要每时每刻冒着生命危险活着。”
“五十岁啊,他妈的我们镇子上最年长的人才四十七!头发全白了。”
“总之,我来到清城之后,才开始能睡得好一点了,以前一天睡个三个小时就很不错了,现在甚至可以睡到天亮。”
“是清城救了我们,接纳了我们,所以作为一个清城人,在觉醒了能力后,我加入了肃正局,干到现在。”
说到这,他已经把那只烟吸完了,把烟屁股用脚底捻灭。
“虽然说在肃正局当员工的平均存活年龄也不超过四十岁吧……呵,但我觉得这是一种命中注定吧。”
“既然我从那个地狱活了下来,成了能力者,被他人拯救,那这说不定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去拯救更多的人。”
“啊……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有些跑题了。”
说到这,他咳嗽了一声,抓了抓头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回了接下来的活动。
叶诚摇了摇头。
“没事,我很乐意听你的故事。”
刘青山摇了摇头。
“都过去了,还是正事要紧。”
叶诚点点头,继续说话。
“刚刚那个经纪人在说到卡莱莎时,感情上极其动摇,对于一名这么老资历的经纪人来说,这可不普通。”
“卡莱莎吗……”,刘青山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我没怎么看过她的演唱会,但是听过她的歌,确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能触动人心。”
“那么……接下来你去调查一下卡莱莎自杀的案子,我叫叶恒去跑一趟那个走私商那边,看看找不找得到什么线索。”
“那你呢?”
“我有约了。”,叶诚叫了辆车,准备在这分道扬镳,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演唱会现场。
观众们挥舞着应援棒,嘶声竭力地喊着台上偶像的名字,而在这迷乱的舞台灯光下,演唱会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把其他的一切都驱逐出去,只留下欢愉和欢呼,将外面细雨连绵的阴暗现实拒之门外。
只要崇拜眼前之人便好,只要不去思考便好,只要投入其中便好。
这庞大的感情激流冲击着叶诚的精神,恳求着他要加入其中,但叶诚只是看了一眼。
毫无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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