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自己和尤六娘情况不一样,楚湘倒没介意,只看向尤六娘,这种事不好劝,能说的只有一句,“立场不同,说的话自然也不同,你也不必为此难过,做不做这个事,他说了不算,得你自己决定才好,再说……由我去试就好了,很不必搭上一个你。”
尤六娘却很快调整了状态,直接跪到了楚湘面前:“不,殿下,即便家父没有如此说,我也是要毛遂自荐的。”
楚湘皱眉:“其实不必……”她还赶紧站起来,要去亲自扶尤六娘起来。
“臣女自知不比殿下,臣女不做第一个种痘的人,于世人眼中是应当应分的,臣女若第一批种痘,于天下人而言也难谈什么表率。”尤六娘没有顺势站起,只是抬头与楚湘四目相对,“但臣女想陪着殿下。”
楚湘才想说自己不需要谁陪,但尤六娘还没等她回答,自己就往下说了:“殿下莫说不用人陪,我不信殿下不害怕。”
倒整得楚湘都无言以对了。
楚湘没有回答,尤六娘就知道自己说的没错,她轻叹一声,反手握住了楚湘的手:“得殿下教导一场,有生之年能见到另一片想都不敢去想的风景,已是三生有幸,即便肝脑涂地,也难报殿下恩德之万一,如今……便让我陪着殿下吧。”
虽然什么用也没有,但陪伴,本身就能支撑着彼此走下去。
不然只有你,你该多害怕呀。
楚湘看着尤六娘真诚的眼神,终于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尤六娘的手背:“……好。”
尤六娘甜甜地笑了。
然后楚湘转头就去看米小姐,一点不肯给她增加压力:“阿米就不必陪了,倘若种痘后我与六娘躺倒了,还要你来照顾。”
米小姐有点脸红,但强行装作无事发生:“必不让殿下与六娘少了半两肉就是。”
楚湘莞尔,也不插科打诨了,坐回了位置上,接着翻那浩如烟海的典籍——在医书里找对症的药方,抄出去让大夫们看看好不好使,在长安县志里找历代都有过什么疫病,看看能不能找到虏疮的蛛丝马迹,总之,都是尽一份绵薄之力。
但这种翻书的效率是非常低的。
无双博览群书,又记忆超群,在发现这个病症当天晚上就一连背出了好几本医书里的描述,大佬都做过文献检索了,再去翻医书,不过是一些拾遗补漏的工作,效用十分有限。
至于说长安之前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疫病……楚湘已经往前翻了快五十年了,都没有任何“长水泡”和“长脓包”的记录。
翻得楚湘暴躁。
万事万物按理说都该有个来处,历史上发生过的疫病也多半伴随着才发生过的旱涝灾害,尸体来不及处理或者从上游冲下来了太多的脏东西于是就有疫病蔓延开来,可长安城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啊,这玩意儿真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说有就有了。
难道……真是一些肮脏的宅斗手段,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出来的患病的人穿过的衣服用具?
可那也得知道这个病症要命才行啊,不敢说百年内就没发生过虏疮疫病,但至少二十年内就没找到任何地方有任何类似的疫病记录,哪里搞宅斗的人才那么神通广大,还能弄到患者的衣服用具!
把长安县志都快翻出花来了的楚湘,灰头土脸地对着一堆故纸堆,百思不得其解。
尤六娘和米小姐那边也很快停了下来——无双读过太多的书了,导致她们现在连拾遗的活儿都甭干了,就主打一个“我们现在翻出来的医书都是文渊侯当场背出来的”,还努力啥呀!
三人大眼瞪小眼,楚湘忍不住嘟囔:“难道是个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天罚,果然女子当政就是苍天震怒?”
那武则天时代也没见类似的记载啊。
好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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