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赵贤妃赶紧问。
楚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子在想,陛下是不是本来也没准备在寺庙里也弄出什么神迹来。”
“当然准备了呀。不然……”赵贤妃觉得有些奇怪,但后面的话有些犯忌讳,她只敢压低了声音给楚琏说,“琏儿,今日阿娘给你说的,你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往外传半个字的。”
“阿娘尽管说。”楚琏即便心事重重,也难免有些好笑——什么时候我那心思没有半寸深的亲娘都会叮嘱我保密了。
但楚琏不知道,这不过是长舌妇说八卦时必要的起手式而已:“要说现在这位陛下呀,在先帝未登基时,或许还是一心一意和先帝过日子的,操持政务也都是为先帝好,但在先帝登基之后……啧。先帝去世了,她不在先帝棺材里弄几根钉子巴不得先帝永世不得翻身都算她仁厚……”
“阿娘!”楚琏越听越不成话,赶紧打住,“这是咱们能议论的吗?”
“就咱们母子俩,有什么不能说的。”赵贤妃却丝毫没放在心上,“总之,要说陛下会思念先帝,会愿意给先帝做法事,我第一个便不信。”
做法事只能是政治目的,结合一下现在陛下想让你出家的意图,不在寺庙里整点装神弄鬼的事证明你和佛有缘,那都不是我认识的陛下!
楚琏无奈极了,轻声道:“阿娘,如果陛下真的什么都没有准备,只是在警告你呢?”
“警告我?”赵贤妃还没明白,“警告我什么?”
楚琏看着自己母亲那清澈的愚蠢,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警告你啥呀,就你这政治悟性,媚眼都抛瞎了你还有本事什么信号都收不到。
他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长叹一声:“没有警告您,是警告我来着。”
赵贤妃还是没明白:“警告你什么?”
“警告我。”楚琏道,“都不用找借口,陛下随时随地能让您从此青灯古佛为先帝祈福,也能干脆因为不想见到您这张脸所以让您去和先帝作伴。”
赵贤妃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啊?”
楚琏却已经放弃解释了,颓然叹道:“算了,您不用懂,因为这是对我的警告。”
赵贤妃却是非要刨根问底的,这波属于是菜而不自知。
楚琏抿了抿唇,还是选择了最后一次告知:“儿臣在吐蕃倘若一切都能顺了陛下和阿姐的心意,您在长安自然安富尊荣,但倘若儿臣有半点不臣之心,那阿娘就是承受后果的主体。所以,陛下有那份宽仁之心,不在乎您对她的僭越,不在乎您偶尔的顶撞,因为每一次顶撞都会被她记在账上,成为将来射向儿子的利剑。”
如果说,之前楚琏掏心窝子给赵贤妃说他为什么不能不去,为什么赵贤妃不能恨徐影,都只能让赵贤妃“那我可以表面上乖巧,实际上阴阳怪气,然后非暴力不合作嘛”的耍小聪明,而这次徐影轻描淡写的一次敲打,则是真正让赵贤妃想起来,皇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不讲道理的怪物,她之前到底是因为徐影给她的温情和照顾产生了多大的误解。
“阿娘……”赵贤妃脸色都白了,这次是认命的那种颓败,“知道了,以后再不会了。”
楚琏轻叹一口气,并不抱希望:“但愿吧。”
但弱者的矛盾和挣扎,其实并没有多少能进入上位者的眼睛。
因为很快上位者就遇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麻烦——
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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