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他还扛着,只说自己是合法商人,还是侨民,你能把我怎么样?
夏凤朗笑笑,说:“崔先生,我这儿还真没有烧红的烙铁,那玩意儿忒粗鲁,但有的是比烙铁还让你难受的东西,你要是扛,咱们就挨着样儿的试试……要不价先过个电尝尝?”
警长还真不是开玩笑,跟任千里努努嘴,内伙计立马就去准备了,没两分钟就跑回来说,都齐了,头儿,连狼牙鞭都准备好了,抽一下就带下一条子肉来,犇儿痛快!甭管嘴多硬的人物,跟咱这儿就没有扛过去半宿的。
就这么一顿咋呼,把崔向文弄了个晕头转向,还没等过热堂,两条腿就比面条还软了,把知道那点事儿全都掏出来给了官爷了。
事情跟夏凤朗他们推测的一样,这伙子特务从南洋过来,就是想找这个大麻烦的。崔向文在南洋没动身的时候就盘算好了,这次回来一定要找熟人,那样的话行动就方便了不少。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自己竟然有一儿子!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这位崔先生不愧是演过电影的人,把父子相见的感情戏演的那叫一真实,连他自己都差点儿相信了。
魏远结婚的前一天,他没收到请客条,就觉着有些奇怪,心想这小子办事还算靠谱儿啊,好多联络的事儿,他都听话照办了,可这会儿怎么没了消息呢?那天晚上十一点多钟,他带着那个年轻人一起去找魏远,刚到门口就看见房门是虚掩着的,俩人进屋一瞧,都傻眼了。要说心疼,崔向文交代说倒谈不上,那会儿他唯一担心的就是,六国饭店出了这么一事儿,会不会影响那些有钱人的心情,酒会取消了可就坐蜡了。俩人一商量,说甭管怎么回事儿,趁着没人发现,抛尸吧!正好套房也在011井盖儿的上边,往下一出溜就成了。
等到操作的时候,崔向文就发愁了,这还真是一不好干的活儿。套房的窗户是双层的,外层玻璃窗向外开,打开就行了,可里边的木头百叶窗是朝里开的,还带弹力,手一松自动就关上了,劲儿还犇儿大。这得亏是来了俩人,一个人还真不好摆弄。因为魏远本来就人高马大,还随了崔向文一个毛病,就是探肩膀,死了以后更是弯的厉害,跟对儿虾似的,实在是不好下手。
后来,跟班儿的年轻人从车里拿来麻绳,把魏远捆好,崔向文扶着百叶窗,另一个把魏远大头朝下就给顺出去了。然后连现场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赶紧跑下楼,把尸体塞进窨井,又把早就勘察好的窨井盖儿做了调换,这才算齐活。他们幸好下楼及时,要不然,就得碰见后半夜再次返回饭店的魏尔正。
说到这儿,夏凤朗才算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觉着那扇窗子有毛病,原来就是百叶窗带弹力的事儿,从那儿抛尸,必须是两个人,要不然实在是不好操作。窗子两边空荡荡的,连系绳子的地儿都没有,只能俩人配合才行。那会儿自己脑子都锈住了,这么简单的事儿愣是没想到。
全部审完以后,夏凤朗让崔向文联系南洋那边,上报说行动一切正常,然后才让警员化妆成琴行伙计,在那儿蹲守。又连夜联系了使馆区,派去好些警员轮流值守,专门等着那边过来装炸弹的人,那边一动,这边就收网,一个不留。
所有事情办好以后,夏凤朗才打着哈欠坐下,踏踏实实泡了壶茶,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歇了还没一刻钟,任千里就拎着早点进来了,招呼着大伙儿吃饭。
夏凤朗随便吃了点儿,就又把眼睛闭上,一副没有精气神儿的样子。任千里嚼着油条凑过来说:“怎么了头儿?还想内案子呐?要说起来呀也不怪您不高兴,我想想都生气,好好的中国人,非得跑外边当什么特务去,当了也就当了,跟外人逞能去啊!还他娘的跑回来祸害自己人!”
“这事儿也不光是他们一伙儿……”夏凤朗睁开眼睛直起腰板说:“我跟你说那个川岛芳子,其实也不是日本人。她原本是前清肃亲王善耆的第十四个女儿,原名叫显玗。大清刚灭那会儿,善耆不死心,想借日本人的力量复国,就把显玗过继给一个叫川岛浪速的日本人做养女,改名叫川岛芳子。她做那些事儿说起来更气人,还别细说,细说的话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
“唉,真不知道这帮子人是怎么想的。可要是说回到这案子里,我觉着魏尔正先生可够冤的,儿子不是亲生的不说,还蒙在鼓里好些年,到最后手上还沾上人命蹲了大牢,哪儿说理去?”吴清闲在一边也叨念着。
“说魏尔正是最冤的还谈不上,你说乔岚芷乔小姐人家招谁惹谁了,年纪轻轻的弄这么一糟心事儿,五年都缓不过来。旁的不说,这下仨月都不敢出门儿,外边那些记者都红了眼了,守着人家乔府撵都撵不走……”郑茂边喝茶边说。
听了这几个人的话,夏凤朗站起身,苦着脸跟他们说:“要是这么说,咱们也够冤的,弄了一这么挠头操心的案子不说,连那十把绍尔1913也吹了,你们说冤不冤?……”
(第十六案结案)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