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尼翁脸上的泪痕还来不及擦拭,他双膝弯曲地站在床边,一时间站直不是跪下也不是。

十分钟前,速不台的部队连夜行军,在拂晓时分赶到了加西拉城附近,速不台原本打算让部队休整片刻,但哨骑兵来报却说加西拉城城头上的旗帜是蒙兀特的日月火旗。

速不台内心惊诧,在反复确定情况后终于命令前锋部队先行进城,进城过程也很顺利,这样让速不台基本确定该城已经易主。

只是萨尼翁却瞥见了城墙附近军营门口的一名脸熟的水兵,待萨尼翁上前询问情况,那名水兵却说俄洛斯大人身受重伤,已经躺进了主城的病房。

这立刻让萨尼翁内心大乱,也来不及汇报速不台,单人单骑狂奔向主城大楼,在询问过好几个侍者后终于找到了自己父亲的房间,一推开门,就看见俄洛斯满身缠满纱布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萨尼翁自然是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以为父亲昏迷不醒甚至已经无力回天的他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哀嚎着扑到俄洛斯的床前。

结果就当他膝盖弯下打算跪在床前痛哭流涕的时候,俄洛斯却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萨尼翁也不哭了,也不嚎了,父子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儿啊,你这是在干啥呢?”

还是俄洛斯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萨尼翁脸色僵硬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支支吾吾的说

“没,没啥,我,我骑马骑太久了,腿酸,活动活动。”

萨尼翁一边说还一边不断弯曲伸直双腿,装作活动身体的样子。

“嗷。”俄洛斯也不疑有他,但是当他坐起来看见儿子活动双腿的动作时却不禁疑惑道

“嘶,儿啊,你这动作...搁哪学的,怎么这么奇怪呢看着?”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装作很忙,萨尼翁现在就是这样,一边反复做着伸展运动,一边这边看看那边摸摸。

“啊,这个,啊,我搁蒙兀特人那边学的,爹你也知道,他们天天骑马,这方面他们有发言权。”

俄洛斯嗷了一声,萨尼翁咳嗽了几下转移话题道

“话说,爹你这,没啥事吧?”

萨尼翁一边说着,双眼不停的在缠的跟木乃伊一样的俄洛斯身上打转。

俄洛斯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能有啥事,一些‘荣耀的勋章’罢了,儿啊,你是不知道,你爹我干了件多伟大的事情。”

说着,俄洛斯的脸色顿时变得臭屁起来,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跟自己儿子讲述着此次海战的经过。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萨尼翁虽然已经习惯了自己老爹时不时爆出一些另类的词汇出来,但是萨尼翁也是很艰难才使自己接受了‘荣耀的勋章’这个词汇,毕竟他也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自动忽略了老爹口中吹嘘自己的一些成分,萨尼翁大致了解了此次海战的经过。

在围歼了出港的阿塞莱海军后,俄布戎和阿瓦尔当即决定一鼓作气拿下加西拉,毕竟在温吉德举全国之兵出征后,加西拉自然也没剩下多少可战之兵,而失魂落魄的塔拉斯也被登陆后的蒙兀特海军活捉,剩余一些不成气候的战舰也逃亡了撒拉纳港。

海战加上陆战前前后后花费了两天多的时间,而温吉德看得极重的加西拉港经过两天多就沦陷了,这也让萨尼翁产生一些不太真实的感觉来。

不过事实摆在这里,萨尼翁也只能感慨一句阿塞莱气数已尽了。

至于俄洛斯大肆夸耀的自己的战绩,萨尼翁则是有些无奈地说道

“老爹啊,我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就跟儿子说实话算了,速不台将军也跟儿子说了,只要您老没犯什么特别大的错误,这次就既往不咎了,等儿子带着咱家军队再去战场上拼杀一回,说不定还能功大于过,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俄洛斯闻言当即就毛了,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坐直了身子怒喷自己的儿子

“嗨呀你这个臭小子!老爹的话你都不信了,别人有我这样厉害的爹指不定天天挂嘴边怎么夸呢,你小子就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都不知道老爹我年轻时,那可是意气风发人人夸赞的少年才俊,比你小子都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萨尼翁只当没听见,俄洛斯骂了一会也骂累了,气喘吁吁的别过头去不看萨尼翁。

“你给我一边待着去,我看见你这张脸就郁闷。”

萨尼翁没有搭理,只是老神在在地说

“大家都说咱爷俩长得像来着。”

俄洛斯一时间被噎着了,气呼呼的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自己的儿子。

萨尼翁见自己老爹没啥事,便也拍拍手打算离开了,只不过临走时俄洛斯还是喊住自己的儿子,不情不愿的说道

“爹这边终究只是插曲,关键还得是看接下来的陆战,别看温吉德那老小子找的都是些雇佣兵,那刀剑照样不长眼,你小子记得听指挥,速不台是个厉害的将军,这你爹深有体会,你要打出咱家的气魄来,更要有一方统帅的觉悟,别动不动就往上冲。”

顿了顿,俄洛斯再次别过头去不看自己的儿子

“别想多了,要不是你有个啥三长两短,回去你娘又得念叨我,我才懒得关心你。”

萨尼翁闻言也是摇头无奈一笑,只说了句

“知道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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