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

潘如许错身躲开洪不定扫向腿窝的竹竿,足尖轻点,踩在竹竿上头,将竹竿一头钉死在屋檐上。借势甩出手中笔杆上口水润湿的最后一滴墨汁,一指弹出,墨汁弹向郑一刀刺向他心窝的一刀。

洪不定抽不开竹竿,索性将竹竿那头杵向屋檐,周身以竹竿做支撑,飞身压向潘如许,想将他按停在屋檐上。

潘如旭甩出的那团墨汁点在郑一刀手中屠刀上,力透刀背。

郑一刀后退几步,踩碎屋檐上几片碎瓦,心疼得望一眼跟随自己多年的宝贝屠刀,厚实的刀背有一明眼可见的浅坑。

担心再受几滴墨团,这宝贝的家伙怕是会折断,郑一刀心头一紧,反手握刀,将刀身藏在手肘之下,拉开弓步,窜向潘如许,“秀才,你这功夫是哪个师父教的。”

潘如许一手转笔,挡去洪不定从头顶压来的双腿。

洪不定一腿烂泥,臭味熏人,潘如许着了道,被熏得头昏眼花,闷声吃下洪不定一记泰山压顶,脚下经年未修的横梁咔嚓折断,向屋内陷出一截,碎瓦窸窣落向黝黑不见光影的屋中。

潘如许刚镇定心神,眼前一道寒光掠过,郑一刀的袖中刀划向他脖颈处。

潘如许招手,飞出的那团墨再次回到指尖,一指弹出,弹向洪不定眉心。

洪不定后退几步,用手中竹竿扫开墨团。

竹竿是洪不定随手捡来的一根,平日在城南讨饭,有时会撞见顽劣的孩童和逢人就咬的野狗,用手中竹竿恐吓恐吓他们而已。

竹竿被墨团断成两截。洪不定翻身,双手持竹竿杵地,在屋檐上扫出两行浅痕,途中完整的瓦片一片片落向院中,啷当中砸出声响。

潘如许暂时脱困,伸出握笔的右手,常年握笔,指尖力道苍劲。

郑一刀的袖中刀本就擅长突袭,没有攻势,被潘如许两指轻松钳住,潘如如语态平缓:“这只是一个家徒四壁无依无靠的书生十年寒窗苦读练出的本事罢了。”

郑一刀弃刀不用,双掌掏向潘如许心窝。

潘如许朝一旁甩出屠刀,伸手护在胸前。

郑一刀漠然手掌,后撤几步,用脚尖将屠刀勾回手中,咧嘴一笑,从屋檐上跃起,从上而下顺劈开膛。

郑一刀只是诱敌,退在一旁的洪不定已悄悄转向潘如许身后,一个健步,跳在潘如许后背,将他四肢紧紧锁住,左右两根短竹穿过潘如许的腋窝,将他两手别在身后。

巷口杀猪也是这般捆住手脚,再一刀开膛。

郑一刀的刀已从头顶劈下,刀上不见血色,却有浅浅的血腥味,十足清晰地跑入潘如旭鼻腔之中。

院中埋去几具尸体的顾老汉扛起锄头在枣树下又挖出一个坑来,腐枝烂叶滋养多年的土地黝黑肥沃,老汉赞一声风水宝地,将坑洞按照潘如许的身材修得恰到好处。

没了盘缠,会偶尔应几家丧失的曲斜风在墙头抚完琴,伸手按下还没停歇的琴弦,抚平息声,等那个第一次谋面还不知名字的瘦弱书生从屋檐上落下,落在顾老汉挖好的坑中。

待会在他坟头在抚琴一曲,抚慰他无处可归的亡魂吧。

曲斜风歪头看着屋檐,想着哪首曲子比较应景。

一杆亮银短枪破开月光,一枪挑开郑一刀,又见一杆短枪刺向洪不定眉心。

不知名的瘦弱书生身旁多了位双手持枪的女子,女子衣衫破裂,满脸血色,不辨身份。

突如其来的林秋晚,分开郑一刀和洪不定,朝潘如许灿然一笑,气息全无,身子朝一侧软去,被潘如许接住,她昏死过去时,依然紧紧攥着手中长枪。

林秋晚沐浴在血河之中,她身上有多处伤痕,除了还未痊愈的手臂旧伤,胸骨碎去六根,两条腿骨也有折损。

“林姑娘。”不知她在何处受到此等折磨,潘如许在她耳边轻唤一声,没有半点回音。

郑一刀和洪不定已重整旗鼓,再次袭来。

墙头抚琴的曲斜风摆动衣袖,双手落在琴弦上,一股肃然之音从琴弦上飘出,隔断院中枣树垂下的枝杈,青枣滚落一地。

潘如许衣袖被琴音隔开几条口子,死死护着怀中林秋晚。

她伸手如此重伤,也不忘回来救她,自己也要护她周全才好。

有林秋晚在,身形不便,洪不定的两根竹竿敲在潘如许后背,使他咳出一口血来,还是未曾放手。

眼见郑一刀的屠刀削去林秋晚垂下的一缕秀发,潘如许将她深揽在怀中,探出手中笔杆迎上前去。

郑一刀那一刀,潘如许手中笔杆尽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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