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武痴,与父亲打上一架也未尝不可,或许能燃起他心头热血,放下心中沉疴,走出红叶林。不用过问父亲是否同意,王轻尧自主主张,爽快道:“今日宴会过后,谢湖主可自行前去红叶林与我爹切磋。”
红叶林中,一身舒爽的王积薪扶树走出,顿觉身上一冷,寒意逼人。
谢湖生刚来山门便表露与人比武的心思,不够婉转。君不白抖抖衣袖,迈步上山,边走边打趣道:“掌院大人不必惊慌,几时比试都可,今日书院设宴,我与谢湖主清早出门可是滴水未进,不如先赴宴,等吃饱了再商议比试的事,栖霞山就在这,棋圣终年守着红叶林,也不会跑不是。”
见君不白如此说道,王轻尧会意,附和道:“楼主所言极是,还是先登山,书院的宴会虽比不上天下楼的饭菜,但也是山林中就地取材,新鲜至极,保证二位不虚此行。”
王轻尧脚步轻移,人已在几节石阶上,微微回身,等二人一同上山。
谢湖生清早练拳,确实滴水未进,说道:“山珍野味倒是可以尝上一尝。”说罢,几步赶上君不白,与他并肩而行。
石阶依山而走,不算陡峭,王轻尧前头带路,始终与君不白谢湖生错开三个石阶。
行上一段路,又有下山的小贩撞见王轻尧,客套几句,瞧见她手中攥的红果红枣,忙低头翻看提的竹筐,框里只剩些烂石榴,不好拿出手,笑着说下次登山多带些石榴,让她尝尝鲜。
王轻尧当场拒绝,嘱咐她不用麻烦,小贩送的都是品相最佳的,留着卖钱补贴家用就行。小贩执意要送,推辞片刻,王轻尧实在拗不过,将手中红果投入嘴中,让小贩掀开随身带的竹筐,挑一枚还算不错的石榴团在手中。
见王轻尧挑了石榴,小贩心喜,又挑两枚看得顺眼的石榴递给君不白与谢湖生,客套几句,告别三人下山回家去。
刚投进嘴里的红果特别酸,酸得王轻尧裂起嘴,慌忙吐掉果核,往嘴里塞一枚甜枣压压酸味。
君不白与谢湖生是外人,不妨碍自己管辖纵横书院,王轻尧在书院压制许久,今日稍微放松些,笑道:“两位别见怪,山里人好客得很,不好拒绝。”
小贩给的石榴虽然有磕碰,但摸着籽粒饱满,一看便是在家里精挑细选过的,君不白笑道:“他们看的是姑娘的面子,想必姑娘在山上人缘不错。”
王轻尧与君不白相差不了几岁,君不白是天下楼楼主,她是书院掌院,处境相同,话语自然相通。王轻尧停下步子,抱怨道:“执掌书院并非容易事,处处都得思虑周全,要是人人都看面子,那便好了,我每日从山上晃到山下,在人前挨个露个脸,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也不用日日操心,夜不能寐。”
路旁有清幽小径通往山腹,游人相伴寻景,小路狭窄,却也铺着青石,还能望见远处歇脚凉亭。君不白客气道,“事在人为,我这一路走来,瞧着山上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想必是姑娘的手笔,若是换我,怕是这山上早就杂草丛生,尸骸遍野了。”
栖霞从一座野山变成如今光景,王轻尧很是欣慰,一口气迈上两截石阶,谦虚道:“这些都是附近村民自发修缮的,我只是约束些规矩,浅显之举,不足以被称道。”
君不白顺势夸道:“那也是造福后世之举。”
王轻尧一笑略过。
客套话谢湖生不会说,闭嘴不言。
山腰美景陈列,每一步都能望见不同山景,三人都是习武之人,气息丝毫没有紊乱,甚至比山脚登山时的步子快了几分。
察觉到王轻尧的步子加快许多,君不白开口问道:“姑娘可是有要紧事!”
王轻尧欲言又止,有些话不好明说,方才匆匆下山,书院那边没有交代,白家人还在山上,要是宴会时起了冲突,不好收场,欠声道:“想先上山瞧瞧宴会备得如何,不亲眼瞧着,属实不放心。”
君不白已猜出大概,善解人意道:“不必顾及我二人,告知书院位置就行,掌院快些登山去吧,我二人随后就到。”
王轻尧道了歉意,颔首谢过二人,伸手指向纵横书院方位,再次弯腰行礼,闪身不见踪迹。
王轻尧闪身不见时,栖霞山四周绕山的云雾浮出一道涟漪。
许久未开口的谢湖生冷不丁开口道,“小心些,她的功法可在你我之上。”
棋圣王积薪的女儿,又能弱到哪里,君不白意味深长笑道:“看来今日赴的是鸿门宴了,这赴宴排面可得做足些。”
君不白抬手,招来一柄长剑,凌空而立,可又觉得不够张扬,有失天下楼的颜面,想来想去,撤去长剑,挥袖唤出满天剑河。少年不张狂,何以入江湖。准备妥当,君不白朝谢湖生挑眉一笑,直入山顶书院。
谢湖生显得朴素,一步洞庭,人已至书院门前,抬头,等君不白那道剑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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