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大人听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扮鬼吓人什么的，它最喜欢了。
只有宋爸看得透彻，“这种起蓬头的生意，做不长的。等这阵风吹过去了，铁定要黄。到时候坐实了鬼屋的名头，别说是找租客了，将房子折了价都卖不出去，别跟着家人瞎起哄。”
宋妈瞥了眼被破坏得面目全非的稍间，都是那个【今夜未眠】干的好事！
心里越想越气，“就这么放过那个女主播了？”
怎么可能？
宋爸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每次他这么笑的时候，宋雨晴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当天晚上，宋爸就下载了直播app，一直候在【今夜未眠】的直播间，就等着她开播。
一个大叔醉醺醺地吃完烧烤，见宋爸的出租车停在路边，没在意熄灭的空车灯，便打开了后车门，爬上了座位。
上门的生意，没有拒绝的道理。
宋爸正要收起手机，没想到对方将脑袋凑了过来，大着舌头道，“您也看美女直播啊！”
“您也看吗？”宋爸摸索了半天，总算是遇到了个懂行的，“帮我看看，屏幕上飞过的那些飞机是什么？”
大叔酒喝多眼花，盯着直播间，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这是给主播打赏的礼物。”
宋爸听到“礼物”二字，眼睛都亮了，“是要花钱买的吗？”
“当然是要钱的，那些飞机一架就要500元，还有更贵的呢！”
大叔打了一个酒嗝，两人几乎脸对着脸，一股难闻的酒味扑鼻而来。
宋爸压下反胃的冲动，继续请教，“最贵的礼物是什么？”
“嘉年华！一个整整3000呢！”像是触痛了伤心事，大叔抱着宋爸的椅背，大骂起来：
“那些主播都是骗子，越是好看越会骗人！一口一个大老板、好大哥，甭管她们叫得多好听，你千万别信，她们看中的是你口袋里的钱，想要将你掏空，不停地给她刷礼物！”
大叔竖起粗笨的手指，戳到宋爸的脸颊上，“就这么一点，3000块没了！
“我给她打赏了10万块，整整10万块呢！说好要见面的，酒店的房间老子都开好了，结果把老子拉黑了。现在老子没钱了，主播没了，老婆也不要我了……”
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说着说着，居然抱着椅背哭了起来，“呜呜呜……”
眼见着他耷拉的鼻涕，即将蹭到洁白的椅套上，宋爸一脸嫌弃地将他推开，用安全带将他固定在后座上。
撑住，千万别吐他车上！
宋爸一脚踩下离合器，松开手刹，挂到第5挡，轮胎飞速地摩擦着地面。
宛若秋名山车神附体，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红色的尾灯，在空寂的街面，留下了一道残影。
宋爸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目的地，将乘客放下了车，再度打开【今夜未眠】的直播间，开始充值。
他充的不是普通的RM币。
而是冥币。
嘉年华一发接着一发，疯狂地刷屏，没多久就将宋爸推上了榜一的位置。
跟着公告引流，涌入直播间的无数观众，直呼超级巨佬666！
女主播甜甜地喊着“大哥”，想要加上宋爸的WX。
宋爸呵呵一笑，低头打字。
成了榜一，弹幕也升级了，颜色变成了稀有的金色，缓缓滚过屏幕，特别醒目。
【拿去买药】
活人收了死人钱，要折阳寿的。
可不就是给她的买药钱。
“大哥真会开玩笑！”不知所以的女主播，保持着敬业的笑容，贴心地为宋爸找了台阶。
下了直播，对着镜子卸下了妆，见到脸上冒起两颗痘痘。
对于自己的脸，女主播还是很上心的，立刻涂了祛痘的药膏。哪知痘痘越长越多，几天后长遍了整张脸。
女主播看遍了滨海最好的皮肤科医生，先后用过七、八种不同的药膏都没用，反而开始流脓，化成了疮。
医生告诫她，化妆不利于恢复，可能还会让她脸上的脓疮进一步恶化，让她立刻停止化妆。
为了工作，她又不得不拿起粉饼。无论涂多厚的粉底，都盖不住她的这副鬼样子。
三个月后。
待她脸上的脓疮消失了，曾经为她一掷千金的大哥，已经粉上了别的女主播，全都将她拉黑了。
平台也不再向她倾斜资源，流量少得可怜。每天的收入只有十几块钱，还不够她点一份外卖的，真心不想干了。
但是，她刚签了三年的合同，别说停播了，就算少播一个小时，都要面对高额的违约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播下去，熬到合同到期。
这些都是后话了。
……
宋家这边。
宋爸交完班，去药房买了一瓶酒精回了家。
寻了一块干净的抹布，倒上些酒精，轻轻擦拭墙上的红色墨迹。
宋妈坐在边上，看他擦了一上午，墨迹只淡了一点点，唉声叹气道，“一连找了两个房客，一个比一个不靠谱。房钱一分钱没赚到，还赔了不少。”
越租越亏。
宋爸看着墙上残留的墨迹，面积实在是太大了，怕是擦不干净了，还是得铲了重新粉刷，“下午我再买一桶涂料回来，刷上后就看不出来了。”
将床单洗干净，枕头换上新的就行了。
至于桌子。
扔了实在可惜，要是能将划痕补上，还能用上好些年。
宋爸找出宋雨晴用剩下的铅笔头，用削笔刀刮掉外层的涂料，剔下木料，切成细碎后拌上502胶水，填入桌面上的划痕里，干了后，用砂皮纸细细磨平。
搞定！
“租房子的事，你别担心。别忘了，你老公我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个穷开车的嘛！”宋妈笑。
“别小看我这个开车的，门路广着呢！”宋爸拍着胸脯保证，他能搞定。
至于能找个什么样的房客，宋雨晴没机会见了，开学的时间到了。
滨大的新校区，建在郊区的东南角，紧邻海岸线，没有比这更偏的了。
地铁还在筹建，能坐的只有公交，得换3辆，单程就得3个小时，交通非常不便，更别说还要扛着被褥了。
从小学到高中，未开车送过女儿的宋爸，头一次公车私用，载着妻子女儿去报到。
全程60多公里，虽然费油了些，谁叫今天是女儿的重要日子。
他乐意！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滨海人，今天是宋雨晴第一次来这一块，双手扒着车窗，“不是说滨大的新校区建在海边吗？都快到目的地了，怎么还没看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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