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另外两人赶忙去扶,可一触手却像是轻飘飘的软泥,根本根本撑不住力道,两人着急忙慌,七手八脚的扶了半天也没扶出个结果。
楚知知摆了摆手,动作有气无力的,声音也轻飘飘,却不见什么惊慌,仍是淡淡的:“我没事,只是一时不太适应,身上没什么力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两人似是被她的从容感染,也不再紧张兮兮的,说到这个话题,神色里也见了轻松。
“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霍老板一屁股坐在床头,隔着被子推了推楚知知,示意她给自己让让位置。
楚知知把被子紧了紧,身子往里挪,面上无奈。不知是谁刚刚还一脸担心,结果现在不过一转头,就又来抢她一个病人的床铺,女人真是善变。
“孩子们我都安置好了,这方面你不用担心,我这里肯定不会出错。”狭长的美眸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伤号,霍老板信誓旦旦,神色间却又抹不去的几分凝重。
楚知知自然看了出来,蹙眉问道:“幕后黑手还是没有线索?”
霍老板摇了摇头,空气中一时沉寂下来。
楚知知的思绪慢悠悠的飘回那一晚。
月光如水,明亮皎洁,三人一鱼面面相觑,场面颇有几分尴尬。
“咳咳……”楚知知轻咳一声,目光坦荡,率先打破了古怪的氛围,圆场道:“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咱们先找个地方坐坐?”
虽然夜半追踪被撞破,可她们两人也看出霍老板不是奸恶之辈,索性直接摊牌,然后得到了这次幼童失踪案另一个版本。
“我那晚不过出来逛逛。”霍老板斜倚在美人榻上,掌心里托着一杆玳瑁烟枪,更衬得肌肤雪白,烟雾缭绕后一张美人面风情无限。
“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一族就是这个习性,哪怕我机缘巧合入了修行路,早已洗脱了大半的兽性妖性,但还是受本能的影响,夜晚总想出去走走。”
楚知知点点头表示理解,人没必要非和自己过不去,这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霍老板只要不对别人家的孩子下手,就只当她是喜欢夜里散步就是了。
美人自烟雾后投过来一个眼神,意味莫名,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再开口时语气都轻柔了几分。
“说起来,撞见这桩事也是个意外……”
那晚她正在街上乱逛着,却见有个枯瘦如柴的黑影正趴在一户人家院墙上,活像是个病死的疫鬼准备挑替死鬼下手,大半夜的能唬人一跳。
那团黑浊的污渍勉强有个人形,正四肢扒着墙头往屋里偷看,墙上泥水里浇筑进去的锋利碎瓷片穿透它的手掌,可它却恍若未觉,只直直盯着里屋,眼睛都舍不得眨,嘴角还有腥臭的涎水流下。
她本不想管闲事,然而转身的那一刻,突然福至心灵。
这永州城里,前几日刚丢了几个孩子。
这事起初知道的并不多,闹得也不大。
毕竟城中的官家体恤百姓,是难得心系苍生的好官,加之这城里的位置也占着天时地利,从来都是富足的膏腴之地。
苍秉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大家日子过的好,安居乐业惯了,也就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是以城里民风一向淳朴,不说路不闭户道不拾遗,可也差不多了。
所以起初孩子不见时,大家谁也没往丢孩子这上面想,就连家里人也都以为是他们自己跑去邻居家玩了,或是又去哪户门子里串亲戚了,谁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第二三天仍是不见回来,丢失孩子的父母亲这才急了,生怕孩子是自己在外面迷路找不回家门,四处托人寻找。
哪怕是到了这时,也仍没有人想到孩子是遭人毒手,直到又丢了一个孩子——
那孩子是隔壁刘员外家的独子,不过三岁,霍老板在街上见过他几回,被乳娘抱在怀里白乎乎的一团,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可是刘员外是上一代才搬来城里的新贵,在这里从来没什么亲戚,虽说有几家朋友,却也没近到能把独苗儿留下。
况且,他家里丫鬟仆役又多,自家独生儿子出门每回都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的严严实实,哪怕上个茅房都有人跟着,生怕小少爷摔了。可就是看得这么严,刘小少爷他就是不见了。
这种情况下,孩子丢了问题可就大了。
可惜……霍老板看着流口水的邪物,心中一叹,那孩子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刘家大张旗鼓的折腾了好几日,又是报官,又是重金请英雄好汉援手,如今看来,只怕都是要打了水漂了。
这些伥鬼不知是何人豢养的,还算有几分本事,不说别的,气息倒是隐藏的极好,若非今日是她路过这里,想来也追查不到缘由。
这户人家的小女儿还没满周岁,爬都爬不利落的年纪,若是真被这些怪物们盯上,怕是一丝生路也无,小小年纪就遭了灾,未免也太叫人心疼了。
想到这里,霍老板念随心动,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伥鬼立刻打散。
末了,她又将周围清理了一遍,确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翻进屋里,坐在酣睡正甜的小女孩摇篮前看了眼。
果真是个顶漂亮的孩子。
霍老板笑了笑,这孩子不知哪里招了灾,碰上这么一档子事。可是能让她遇见,也算是个有运道的,希望她日后能安乐无忧,长命百岁,逢凶化吉。
她摸了摸孩子的脸,又看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然而第二天,一个冰冷的消息长了腿一样从街头跑到街尾,直直的撞击她耳朵里。
“欸,你听说了吗,卖豆腐家的孩子也不见了。”
“街头豆腐西施那家?”
“可不是嘛,他家女儿我前几天还见过,可机灵了一小姑娘……”
“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啊?”
“谁说不是呢!你说这瘆不瘆人……听说前一天晚上她爹娘还看过呢,就在东屋里睡得可香了,可第二天一大早,他俩再去看时,这孩子就没了!”
“这……”
霍老板立在街头的风口子上,只觉得寒风猎猎,像是直直吹进了她心里。
这还不到严寒,怎么天就这么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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