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冉没有出声,等人走了关上门,用筷子快速的在菜里找了找,真的找到了一张小纸条。

她立马攥在手心,若无其事的走向洗手间。

温冉坐在马桶上扯开塑料膜,展开纸条。

是姜霁川写给她的!

说他和伊芙·罗曼诺夫合作,等周祁枭离开城堡,他们会通过餐车将她运出去。

周祁枭同父异母的三姐?

温冉只知道这个人,对她其他的信息都为零。

但时间迫在眉睫,她必须要出去,只能豪赌一把。

毕竟再继续被困在这里,她早晚会疯。

最后和周祁枭彼此伤害,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如拼一拼。

温冉看着戴在手上的手镯,想了想,拿出小发卡将里面的定位器给拆卸下来。

手镯是保命的东西,必须戴着,定位器就不行了。

好在周祁枭没有在手镯上防备她,定位器就安在最外面,极易拆除,也不会破坏手镯的结构。

做完一切,温冉开始大口吃饭,如果要逃跑,体力必须跟得上!

只是吃着吃着,鼻子就发酸。

她怎么和周祁枭走到了这一步……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

楼下,周祁枭靠坐在吧台上,一口酒下去,他没忍住轻轻咳了一声,垂眸扫了眼刚刚捂着嘴的手心,上面沾染了零星血迹。

他满不在意的扯过吧台上的纸巾,擦了擦手,又开始慢慢的喝。

虽然醉不了,但微醺的状态,可以让心里没那么疼,能让他一直保持住理智状态。

余光瞥了一眼刚刚给温冉送完饭的佣人,见她被他吓得脚步踉跄一下,他收回视线,嗤笑一声,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喝酒。

快结束了。

这时小秃快步走进来,压低声音说道:“缇娜从医院过来了,非要说见您。”

周祁枭握着酒杯的手一顿,复又喝了一口,强压着喉咙的痒意,缓了缓才开口:“要和我说帕莱和周豫之的事了?”

小秃点了点头,对于周祁枭猜到这事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他一直都是运筹帷幄,掌控力极强的。

“不……”周祁枭原本是不想见的,可又临时改口了,“去小书房。”

缇娜受的致命伤好了大半,但人仍旧非常憔悴,面颊凹陷,行走还需要拄着拐杖。

费力的走到小书房门口,一看见周祁枭,顿时有些激动:“我能不能见见那孩子?”

周祁枭随意散漫的坐在椅子上,两条大长腿交叠,听见这话冷冷笑了一声,“怎么?伤到脑子了?人傻了?”

缇娜被呛得面色一白,意识到自己逾越了。

她惴惴不安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小小的内存卡。

内存卡一直被她藏在家里,来灰熊国之前,她特意拜托周祁枭的人帮忙取来的。

“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凭我对岁宁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忍心伤害你的。”

周祁枭视线凝在那张小小的内存卡上,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嘲讽,“筹码够了,我自然什么都算不上。”

早已模糊的景象似乎被强行擦去厚厚的灰,再次清晰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当年帕莱继位在即,周豫之却被绑架了,为了不影响帕莱成为女皇,他孤身前去营救周豫之。

原本凭他的身手,救周豫之出来不成问题。

却没想到被周豫之出卖,导致他被抓住。

那帮人给他注射了放大疼痛的药物。

当他刚刚疼的麻木了,便再来一刀。

从白天折磨到黑夜,十多个小时,不给他片刻喘息的机会。

每一刀,刀尖划破皮肉的痛感均被无限放大,好似硬生生的刻入了骨子,以至于如今一闻到血腥味,左臂就疼痛难忍。

整整39刀,刀刀难忘。

最后他左臂血肉模糊,帕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帮劫匪临时兴起的恶趣味,还是想要从精神层面攻击帕莱。

让她在他和周豫之当中选一个活。

帕莱明明知道是周豫之背叛了他们,可她还是选择了周豫之。

而他……被扔在着火的房子里,自生自灭。

原本周祁枭经历过被父亲憎恶,被母亲抛弃后,早就不对任何人抱有任何希望。

可帕莱把他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

他那年也才14岁,还没有完全泯灭的希望渐渐因为帕莱重燃。

可当晚,帕莱却捅了他最为致命一刀。

他看着离开的帕莱和周豫之,将心中最后一点对人的信任完全摒弃了。

之后劫匪把他如死狗一般绑住扔在地上,点燃了草屋。

他狼狈不堪的逃出来之后,遇到了灰熊国的伊万卡莱斯基将军。

如果没有他,他的左胳膊怕是废了。

所以从那以后,他就成了灰熊国的国之利剑,扎入了南州。

再没有了自我。

想到这儿,左臂似乎又开始疼起来。

他握紧拳头,却发现手臂都在颤抖。

整个左臂的青筋鼓起,让黄金蟒纹身高低起伏,透出随时要冲出来反噬主人般的凶恶。

缇娜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只能快速将手上的内存卡放在桌子上。

“你先看看这个!岁宁说……如果有一天周家垮了,再也不会纠缠你,她说……她那时肯定是不在了……”

缇娜垂下头,眼睛泛红,强忍着泪意继续说下去,“她让我把这个内存卡给你,希望你不要困在过去,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周祁枭虽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让她把东西拿走。

缇娜知道他这应该是会看,做完最后该做的事,她转身往外走。

犹豫一下又停了下来:“十爷,这都是上一辈的事,和那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儿,她终于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岁宁死前,还以为能见绵绵一面的,明明连说话都费力气,却还是兴奋的跟个孩子似的,撑起身体化妆换衣服,最后打了一针,熬到了傍晚。

可还是没等到她……明明不到百里的距离……可就是没有等到……

十爷,求您看在岁宁救过你的份上,别为难这孩子,她从小没妈妈疼,也是个可怜人。”

周祁枭早就闭上了眼睛,似乎听她絮絮叨叨的不耐烦了,挥了挥右手,示意她赶紧滚。

缇娜擦擦眼泪,她无权无势,改变不了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书房门关上有一会,周祁枭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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