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对月亮并不了解。
白猫蹭了蹭老人的手心，有些粗糙的手掌使得身上痒痒的，猫瞳里闪烁着不一样光芒。
那不该是这个世界的眼神，见过深渊的生物，人生都是灰暗的。
满是皱纹的脸上，是平静的表情，这不符合海音的认知，如果他是硬生生被挫败了骄傲，应该像阿索尔·加菲尔德一样满心愤恨。
再多的猜忌，也比不过本人的自证。
“……我曾经见证过死亡，在那濒死之际，真理的火焰……燃烧我的身体，死亡……是痛苦的喜悦”
白猫坐在老人的手心，猫瞳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老人，一副认真听讲的态度。
“……都死了，月亮也消失了，海水的罪孽变成纵容”
“镜子不透光的地方，是深渊”
猫咪的喵叫声在此刻尤为突出，白猫有些焦急的喵喵乱叫，老人的白发开始延长，一路生长，直到铺满地面。
他脸上的皱纹也变得愈发多了，海音知道，这是乱用时间的后果，感到十分诧异。
“……月亮……回来了”
海音有些惊讶，老人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看她，却能从猫咪的躯体里看到她，如此反常，被时间惩罚的生命，一定是触碰到了禁忌。
老人喃喃自语:“我从来都没有……找到消失的月亮……但是，我在时间里，看到了她的名字”
“……厄尔庇斯”
这个名字海音也有印象，造物主的创世权能，一分为二，其一为毁灭，其二为创造。
很快，猫瞳里闪过不解，但是，厄尔庇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
老人睁开浑浊的紫色眼眸，了无生息的面孔依旧十分平静，“祂一直待在月亮的内心，不懂生命为何物的祂，一直在吞噬一切，黑暗本就是镜子的另一面”
“打破镜子，找到有光的地方”
海音有些怔愣，她只是猜想，没想到真的是他，塞缪尔·梅西耶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他以前是喋喋不休的吵闹，现在却是诡异的平和。
终于学会梦寐以求的时间魔法，他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
看起来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每个人都被命运狠狠的羞辱过。
海音有些失落，如果未来真的这么糟糕，是不是代表，她所做的那些都是没用的。
“……在一切结束的终点，我会为你放庆祝的烟花，前提是……你还是那个勇敢的月亮”
海音哑然，有了认知的塞缪尔·梅西耶，对周围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这样巨大的变化，海音简直无法想象，他经历了什么。
不过，未来的朋友都这样说了，海音当然要一股脑冲到终点，结果再糟糕，都不会比现在还糟糕了。
白猫从手心一跃而下，塞缪尔·梅西耶低着头低语:“……月亮……月亮，你到底因为什么而存在……”
和塞缪尔·梅西耶的谈话结束了，在边缘探索，没有多久，他的身影就消失了，海音继续向前走去。
在寻找五条悟的路上，迫切的心情，身体也开始产生变化，猫咪的视角变高了。
路过一家饭店的时候，海音才注意到玻璃上倒映的黑发jk。
全是人的大街上，没有五条悟的身影，顺着人群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日薄西山。
时间太过正常而显得不正常，魔法空间里的时间是错乱的，随波逐流只会愈发迷失。
在内心默念，才说了一句，世界就变了，远处那个穿着白色衣袍的男人，海音已经认出来了。
远远的，海音就大喊:“五条悟!我知道了！”
那个高大的身影没有回头，他一直背对着海音，注视着前方，他一定听到了，却没有回头，这样奇怪的反应。
海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想这样去想，脑海还是不受控制的浮现一个念头，其实五条悟是知道的吧？
有六眼的五条悟，也许比塞缪尔·梅西耶还要早知道。
但是为什么他要欺骗她呢？
越跑越近的时候，那个稳稳伫立看着远方的身影动了，巍峨的泰山倾塌，经历过四百年时间洗礼的五条悟身上一直散发着悲伤的气味。
是一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刚跑到五条悟身边的海音，气喘吁吁的说:“厄尔庇斯是无时间生命体，祂会吞噬所有时间，其实祂一直都在你眼前”
对上五条悟默然的神情，海音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五条悟点头，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白色发丝，“在时间旅行开始之后，我就察觉了”
海音看着五条悟的眼神变奇怪了，“那你……为什么不……”
五条悟很快打断海音的话，“杀掉她?”
紧接着嘲讽一笑，五条悟的笑声其实很突兀，偏偏他笑得认真，轻声慢调，“四百年的时间旅行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不会想不到，你只是不想承认，怎么说呢，有时候会感觉你冷血的可怕”
“就连杀掉自己这样的话，都能面无表情说出口”
他生气了，海音微垂着眼眸，五条悟的意思很简单，四百年的旅行在时间里寻找一条最优的解决方案，说不定，她不是五条悟寻求帮助的第一个‘海音’。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一条最优的通道。
“厄尔庇斯会被时间排除在外，世界可以回到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你也可以”
时间的失序，是因为无时间的吞噬，五条悟是有时间的生命，只是因为和无时间的捆绑，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别人。
所以这是他只能看见三天的美好时间的原因。
五条悟没有暴跳如雷，只是平静的看着海音，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所以死的只有她吗？”
海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别无他法”
一句别无他法，海音看到了这辈子都无法形容的眼神，男人居高临下的姿态里，是时间沉浸的沧桑，眼眸中是失去一切的悲伤，内心是被重要的人挫败的……平静。
五条悟只是笑，眉眼温柔，他不擅长哭泣，所以他只有笑。
“……你会怎么做?”
海音的内心也不能平静，只好避开五条悟的眼神，“你曾经把我们联系到一起，我可以解开”
五条悟无奈的笑，却什么都没说，他有些用力的抱住海音，贴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流吐在耳朵上。
他什么都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被抱住的海音也有些用力的抱紧五条悟，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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