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媖儿身体已经恢复过来,这会她想起子轩还在牢里关着呢,早说要放他走的,又拖了这么久,他早该等急了吧,媖儿想了想拿上自己的印信出宫而去,她不想再因为子轩的事去找皇帝,反正皇帝已经答应会放了他,时间嘛,就她来定好了。

媖儿到了锦衣卫大牢,她再来已经熟门熟路,守门的也学乖了,恭恭敬敬的将她引进内堂,陆炳又没在,媖儿便也不急,就在堂上坐着等他,媖儿品着茶看似悠闲,可心里也打鼓,今天他一定要让陆炳放了子轩,可自己这么跑来却没知会皇帝,一会要怎样与陆炳周旋呢?

不知等了多久,媖儿都有些坐不住了,才见陆炳匆匆而来,陆炳向媖儿施礼后便退在一边,垂手等她示下,媖儿酝酿了一下,给自己打足气才道:“陆指挥,本公主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来就是要你将白莲教那人给放了。”媖儿顿了顿见陆炳不说话,接着道:“皇上早有言要将他放了,圣旨已下,我想你不会抗旨吧。”

陆炳躬身道:“公主言重了,臣自然不敢抗旨,臣出来前皇上已得知公主来了诏狱,要臣一切听公主的吩咐,公主若要放了白莲教匪首,便也依公主,只嘱臣千万护得公主周全,万不可有闪失。”媖儿硬撑的气势瞬间一散,他都想到了啊,自己可真是小人之心了,想着媖儿瞪陆炳一眼,既知她的来意,干吗不一早说出来,害她装腔作势的端了半天,媖儿不禁呐呐的,半晌嗯了一声道:“有劳陆指挥将人犯带出来,我想亲自送他一程,以做诀别。”

子轩被带出来时,媖儿看子轩脸色白净了些,想是多日未见阳光的缘故,他身上换了件崭新的长衫,干净而清爽,媖儿之前每次见他都是一身黑服,这会见他穿一件浅青色的衣衫,整个人似也柔和了起来,再看他头发略显潮湿,像是刚淋过一样,眼里不由闪出个问号。

子轩不想媖儿见了他打量个没完,竟被看得局促起来,他轻咳一声,解释道:“牢里污浊,我央他们打水清洗了一下。”

媖儿哦的一声,道:“无妨,我这便送你出城,”

两人并配而行久久无话,还是媖儿打破了沉默:“你去了草原好好生活,就不要再想着造反了。”

子轩本来话就不多,只是嗯了一声,又是良久的沉默,一会子轩又想到了什么,对媖儿道:“对不起,我父亲制的毒我没法解,炼那药的方子确是有的,我给你写出来,每年服用一次就不会有事。”

媖儿道:“不用了,我的毒早就解了。”子轩却是有些不相信,媖儿也不瞒他,简略说了蛊王的事,虽只是简单描述,以子轩的阅历哪能想不到其中的波折,她身体里居然还有蛊,看着媖儿云淡风轻的样子,子轩忽然就难过起来,这丫头为何又让他心疼了。

骑了一会马,陆炳便过来请媖儿上车,她大病初愈,虽然自己觉得已经无碍,可皇帝却不放心,能放她出来跑这么远已经不错了,媖儿便也不说什么,弃了马匹坐到车上,车上铺的软软的,皇帝知道她不将子轩送出城不会放心,便让陆炳备好了车辇,媖儿心里一暖,他待她如此细致入微,可自己能为他做什么呢?

一直到出了城车驾才停下,陆炳将通关文书送到媖儿手上,媖儿看了看便交给子轩,她又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用粉色的手帕包裹的严实,媖儿没打开,一并递给子轩,道:“这个你带着,若有人为难你,便拿它来应付。”子轩想打开来看却被媖儿阻止了,这是她的公主印信,她不想让陆炳看到,因为她始终不放心,她怕皇帝不是真要放了子轩。

媖儿见子轩收好了东西,扯出个笑来道:“今日诀别,后会无期,你我各自珍重。”子轩静静凝视着媖儿,正如媖儿所说,这便是诀别了,此后再无相见之期,心上竟是钝钝的痛,然后媖儿凑近过来,小声道:“快跑,这一路都不要停。”媖儿说完便不再看他,走回自己的车上,掀起车帘顿了顿,终是未再回头,一步迈进了车里,陆炳等人也随着媖儿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中,子轩取出媖儿给他的东西,粉色的丝帕,只在一角绣了朵兰花,低调而雅致,手帕上还有暖暖的气息,子轩小心的打开,竟是一方小印,底部刻着几个小字:常安寿媖。媖儿的封号是常安公主,名字正是朱寿媖,这竟是媖儿的公主印信,这么重要的东西媖儿却给了他来防身,子轩心底更难平静,半晌他深吸口气,收起眼底的情绪,一转马头向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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