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三)
既是农技站站长,又是跃进村支书,还是腾达农业合作社社长,更远在中山办有工厂,此时的吴良处于人生巅峰,在白鹭湖镇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照此势头发展下去,日后荣华与名利不可限量。但世界的事早有定局,从来人品决定你的上限,能力再好人品太差,注定是走不远的。吴良言而无信,对民工工资一拖再拖,对同事不管不顾,爱吃绝食,另外在堂客赴中山办厂之时,居然又找了情妇(而且这情妇竟是前村支书的儿媳,前村支书能不对他恨之于骨吗),两个经常在耒州城里出双入对,品性如此之人若能人生圆满,天理何在公理何在?
吴良正是一屁股屎从冇擦干净,对于有心搞你的人来讲,无疑是一搂一个准。经过一段时间的操作,署有实名带电话号码的举报信被农技站会计和跃进村前村支书两个送到了耒州市人民检察院。而这一切,吴良一无所知,仍照样人五人六地在外头风光。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证言手印,根本容不得吴良翻案,等待吴良的只有被处罚,至于轻重就看他运作的本事多大了!
吴良被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白鹭湖,拍手称快的有,冷嘲热讽的有,惟独没有惋惜同情的,吴良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吴良忽然被查,旁人无非多个话题,而帮他做事还冇拿到工钱的村民可就急坏了!每个人多的还有三四千,少的也有千把块在他那,如果拿不到,几个月的血汗就白流了,能不急吗?于是,村民们一看到吴良的影子,就追着他讨工钱!吴良也晓得村民们着急的原因,却装着无所谓的样子:“是不是怕我少你的钱?放心!一分都不得少的!该做照样做!那两甲卵种告我,看他好大的本事!奈何我甲卵!”白鹭湖土语,“全身都死滩下了就是嘴巴冇死”哇的就是吴良葛样的人!
吴良心里明白,此劫已是难逃,唯一的出路便是大棚基地不能倒闭,只要大棚能做下去,是能慢慢起身的。所以好言稳到村民的情绪,笼络他们继续做。为了让村民呷定心丸子,又变法弄了万把块钱付了部分工钱,“本来要等卖菜再付工钱,现在提前发一部分,相信我吴良不是赖账的人,只要帮我把菜种好,还怕少工钱吗?”
一见进了点工钱,村民们心又软了,落井下石不应该啊!又自个劝慰自个接着做了,这当然自然包括贺人龙的堂客。
吴良为了逃过此劫,也是下了血本,甚至停了中山的投资,拼命找关系,争取不进去呷钵仔饭就谢天谢地了。结果也如了吴良的愿,开除党籍,撤掉农技站站长及村支书职务!不能当支书了,党籍要不要无所谓,站长撤了也好,本来就是名存实亡的单位,万幸是不用坐牢,还能在外头得瑟。
当然,此时的吴良也得瑟不起来了,一撸到底让人看尽了笑话,“日赶夜赶赶把烂伞”,贪了那么多钱,到头来冇存一分,还欠一身账!人品更是传得差得不能再差了,吴良成了白鹭湖镇人口中的大笑话和反面教材!
如果这样下去,吴良确实有翻身的机会,不当干部当农民也没什么嘛,许多农民也能发家致富,照样做生意当老板,何况还有个现成的大棚基地呢,经营得好,还是能赚不少钱的。
其实,村民们把吴良当人看是错误的,以为他有钱的话是不会赖工钱的,结果他本性难改,狗是改不了呷屎的!据江崇文从梁秋生听来的话讲:“梁秋生如果有心还账的话,他是能还清的,几次卖菜,加起来有二三十万,加上国家补贴又有十多万,但就是冇想着还,把钱在耒州城里又买了屋搞了装修,剩下的赌了嫖了!”
梁秋生哇的冇错,吴良不是赚钱不到,根本原因是不想还,钱进了他的手,就不想拿出来。凭本事欠的,为什么要还呢?
听江崇文说,2007年吴良帮他那在中山开厂的同学在湾里起别墅,那同学有意帮吴良(也是之前带吴良开厂冇赚到钱的补偿),自己的屋不包给专业包工头,也不要自己的哥弟打理,却把屋交给外行的吴良起,只要他帮着管理,别墅起好拿20万作为感谢!结果吴良把买材料及工钱共30多万都挪用了,最后成了烂屋楼,年底装模的卖光筋的砌墙的来都找他同学东家老板拿钱,吴良面都不见,年三十了还在外头躲账,更不用哇坐一起算账了!东家老板气死了,也晓得吴良的德行,只有把冇付的款项付了,最后自己再亲自找人搞装修。可以讲,吴良已经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了。
吴良的臭名声在白鹭湖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但不得不佩服的是,吴良仍有魔术让几个村民帮他做事,他的招术是一个星期结一次工钱。他对那十多二十个村民说:“为了蔬菜基地更好地发展,决定固定几个人做,每个星期结一次工资。至于先头欠你们的,我会边卖菜边还你们的!绝对不会少的!”
几年下来,最多的人已经有两万多工钱冇拿了,最少的也有两三千块钱了!这些钱何时能拿到手或者说能不能拿到手,谁都心里没底。可这些五六十岁的老人家又一次动摇了,选择了相信吴良的许诺。他们不是蠢,而是无奈之下的妥协,五六十岁甚至六七十岁的老年妇女,本来就赚不到钱了,现在吴良给个机会,多少是能拿到工钱的,与其闲在家里倒不如趁身体还能动,能做几个工就做几个工,做了总会有的,不做一分都冇得!
为了争取那几甲名额,竟然都表态:“只要以后每个星期拿一回工钱,先头欠的慢慢给我们也行!”最后吴良还尽挑尽选点了八个人固定帮他做,都是平时老实话不多做事不偷懒且身体比较好的人,其中一个就有贺人龙甲堂客。
一晃就到了现在,吴良的大棚也所剩无几了,当年贺人龙帮着盖起的第一批大棚倒的倒烂的烂,吴良也没心更没钱重新建大棚,只能按平常耕作,春种什么夏种什么,完全跟时节走,不能生产反季节蔬菜,自然卖不上高价,反过来又制约基地的发展,吴良的合作社除了量大,已不占任何优势,吴良也早不像之前那样费心管理了,合作社已经名存实亡了,当初固定的八个人只剩下五个人,有三个自动离开了,她们心里已对冇拿到手的工钱不抱任何希望了。一手好牌被吴良打了个稀巴烂,全砸了!
这时贺人龙儿子要到城里买屋,作为娘伢肯定得尽力帮一把,贺人龙便也要堂客莫帮吴良做了,并在所有工钱都结回来好帮儿子凑个首付。同时,贺人龙堂客也得跟着进城照看孙子,她就是想干也干不成了,所以贺人龙堂客也同意贺人龙的主张,并觉得这个理由也蛮好蛮正当。唉,讨问工钱,还得自个给找个理由,生怕叫老板不高兴,这就是打工人的憋屈!
结果好不容易等到吴良(因为基地几乎处于入不敷出的境地,吴良也懒得上地里看了)来到地里,贺人龙堂客抓住机会把事情讲了,吴良却一口翻腔,要走可以,工钱暂时冇得,有了再给!现在人在这做事都拿不到工钱,人走了还能拿到吗?加起来有两万块钱啊!贺人龙堂客怎么可能答应,心里气得不行,缠着吴良非要拿钱!最后拉扯下,把吴良的衣服都撕破了,被撕破衣服的吴良也不管不顾了,一手揪住贺人龙堂客的头发,一手就“啪啪”连扇两个耳把子,六十多岁的老妇女哪受得了一个壮年人的输出?当即贺人龙堂客被打了个牙齿血鼻血直流,加上一把泪一把血,那样子难看死了。之后一把将贺人龙堂客推到在地,发动那辆不知几手的小车,扬长而去!
被打了的贺人龙堂客哪里肯放手,边骂边哭往吴良屋里去,要讨个公道,起码得打点东西出气。吴良的家在耒州城里,湾里这个家是他父母的,只不过有个房供吴良困告,哪有值钱的东西?吴良的父母登时被贺人龙堂客的样子吓傻了,问明原由,除了边抚慰边骂吴良,又还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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