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梁秋生和吴良(看不清吴良的相貌,反正挺高大)两个家伙对我讥笑不止,他们一句话没说,只是冷笑,神态动作无不满含藐视和取笑,两甲小指头在我面前摇来晃去,我想去掰断他们的手指,可就是抓不到,气得我一下子醒了。

我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嘬了一大口,鼻孔嘴巴,连喉管甚至肺里都灌满了烟雾,好像把梁秋生吴良都吸到肚里去了,我要用烟雾熏死他们,憋得自个难受了,才重重地吐了出来,把怒气烦躁一股脑地全部散了出来,终于感觉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太在意了,便得了这个梦。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只要他们不讲,梁秋生跟吴良根本不晓得我深深地参与其中,在背后出了主意,而之所以牵扯到我,无非是因为他们找我要求解决而被动参与,我在职难逃,谁叫我是村里主任呢。

冷静地想,我还是觉得梁秋生跟吴良这两个一个在职村支书一个曾经当过村支书的人,对农村人的掌控能力是远远超过我的。我费尽心思出主意想办法,结果人家轻轻松松就一一化解,尤其是吴良,甚至面都不用露!一个有意一个无意,水平便高下立判!

江玌观说得对:“他两个对人心的掌握对我们强。别看我舅舅对吴良恨不过气不过,被吴良堂客示下弱,讲几句好话,态度就软化了,再承诺拿点钱,马上就妥协了,连营养费误工费全不要了,却不晓得那个钱本是自个的工钱,医药费也是必须要赔的。还是我舅舅舅母心善,硬不起来,做不起狠事。”

贺人龙一服软,贺人桥更没有硬的理由了,哪个愿呷一杯酒不呷两杯酒呢?何必硬起脑壳去得罪人呢?

傍晚,江玌观给我送来了一条黄芙烟,说是他舅舅感谢我的。一共买了两条,我跟他一个人一条,他一条冇要,硬给舅舅拿去了。

我又怎么能要呢?帮贺人龙也是帮江玌观,这收了烟算什么呢?再说,传出去也不好听,好像我帮群众办点事是为了烟酒似的。

江玌观不依,非要给我,又不是他买给我的,是他舅舅买的,也是人家点心意,驳了意他舅舅心里也不安。再个,贺家峒也比较远,总不能为退个烟特意跑一趟,哪有那个时间?

见江玌观哇得也是实际情况,只有收了:“玌观满,咱一个呷五包!总可以了,要不你拿回去!”私下里,我总喜欢喊“玌观满”,不喊江会计,顺口,习惯了。

见我讲得实在,江玌观也不好再拒绝:“我呷两包算了!”

我三下五除二把烟包装撕了,拿了四包烟硬塞到江玌观手上,也由不得他不要了。江玌观半推半就接了,把烟装进了几个衣袋裤袋,江玌观笑着拍了拍,:“硬要给我,你看,都鼓了!”

待江玌观走后,剩下的几包烟我给了从外头回来的父亲。不是我不呷黄芙烟,也不我嫌烟便宜,其实黄芙烟是比较高档的香烟了,平常人一般呷劳白沙,最多精白沙,黄芙都是年轻人或稍有点身份的老人才呷,一包黄芙二十块钱,差不多够两斤肉钱了。父亲平时自然是舍不得买黄芙的,即使舍得,母亲也是不允许的,我借花献佛,权当表一下孝心。

父亲这阵子也挺忙的,挖机已经能抽出工来帮鹤飞跟我两套屋弄地基了,虽说是机械化,但也需要少量人工进行整理。鹤飞要装模,只有收工回来帮做下,我更冇工,乱七八糟的事蛮多,自然担子就落到父亲脑壳上了。因为地基几乎是在石头坳上,要硬生生地挖深进去几十公分开出屋脚,否则就是浮脚。父亲的工作就是清理干净每条屋脚的碎石头。工程量不大,但需要风炮钻头,耗工,挖成两套间屋的屋脚,为赶时间刘子衡花了三四天,夜里还加班,鹤飞趁这个机会,也慢慢跟着学会了开挖机。刘子衡很乐意教他,鹤飞学会了,刘子衡想休息时也有人开,从买挖机来,刘子衡几乎还冇休息过,确实很辛苦了。

屋脚已经挖好了,接下来就是做大盘脚做地梁,布筋倒混凝土。说起来冇人信,自己在外面帮人装模,自己屋里起屋却冇得工了,还得就时间弄点材料回来准备装模,父亲目前的工作就是与母亲慢慢扎柱子及地梁钢筋,反正不急,今天扎点明天扎点,扎好后再喊两三个师傅装模。本来我是打算喊人扎钢筋的,父亲不肯,说自己会扎,慢点而已,着什么急?我也不晓得父亲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勤快了,倒是母亲说出了原由,因为屋里的积蓄有限,能省一点也好。看来,还是母亲的意思。

白鹭湖起屋的人太多,泥木工都比较紧张,不是你想哪天做就哪天能做的,还要排队等。当然,这是对别人而言,我自然有先天优势,木工可以随时安排,泥工嘛,抢几个师傅也不是问题,有倪南钟谭文生两甲老板帮忙,调动几个师傅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我计划是这样的,争取有四五个泥工师傅帮我做,砌完墙也不走,帮我粉刷装修老屋,轮流转。砌墙的师傅未必装修厉害,谭文生建议我专门请两个手艺好的师傅搞装修,因为装修都是包工。而砌墙是点工,到时再安排师傅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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