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袁鹭刚说完,郭永微就厉声道:“荒谬!南洲的事,明眼人都知道与萧三郎无关,更与萧家无关!更何况皇上已经派七王爷率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南下彻查,结果还没出来,袁侍郎究竟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攀咬污蔑于萧家的人?

“再有,袁侍郎才是与那批赈灾钱粮接触最密之人,我是不是也可以揣测,其实东西是你贪污的,而你此时已是狗急跳墙、恶人先告状呢?!”

如此疾言厉色,让殿内所有人都纷纷侧目,连楼骆也忍不住多看了郭永微一眼。

袁鹭大惊,怒指着郭永微,色厉内荏道:“郭尚书,你这是诬陷!我何时贪污了?!”

郭永微冷哼一声,“是不是诬陷,想必袁侍郎自己心里有数。我也想要提醒袁侍郎,若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此攀咬堂堂威武将军,到时候吃亏的会是你自己。”

“谁说我没有确凿的证据?”袁鹭却是忽而冷笑道,“正是因为有证据,我才敢弹劾萧玉拂。”

郭永微眼皮狠狠一跳。

只见袁鹭转身朝秦琰道:“皇上,微臣已带来两位南洲的目击证人,如今就在殿外候着,还请皇上传召。”

“目击证人?”秦琰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袁鹭还能找到这所谓的目击证人。

“那便传吧!”

他想着近来萧家的人确实太过嚣张,尤其是萧玉拂,也确实是时候敲打一番了。

很快,有两个衣衫褴褛的平民从大殿外被带进来。

他们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大场面,一时都十分拘谨。

更是在接触到龙椅上的秦琰的目光时,顿时双腿发软,不自觉就跪了下去。

“你们是从南洲过来的?”秦琰声音淡淡地问道。

面对天子龙颜,两人都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全都趴伏在地。

可其中一人还是壮着胆子道:“回、回圣上的话,小、小人确实是从南洲过来的……”

他的口音一听就知道是南洲人,且袁鹭也不会这么蠢随便捡两个人来糊弄君主,秦琰一时信了七分。

他接着问:“那你们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那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小人要告、告发当初南下平乱的萧、萧将军,他贪、贪赃了今春朝廷下发到南洲的赈灾银钱……”

秦琰默了一瞬,又问:“从何说来?”

“就、就是,那天晚上,我们亲眼见到,萧将军鬼鬼祟祟带人拉了好几车箱子走了,他们在蘅河口码头转运,清点箱子的时候,不小心翻倒了一个箱子,洒出一堆的银子,当时萧将军气得亲手斩杀了做事毛手毛脚的下人!我们还差点被他发现!”

另一人偷偷抬头瞄了秦琰一眼,见龙椅上的皇上一脸和气,并没有那么可怕,而同伴说得不甚清楚,颠三倒四,便大着胆子插话道:“圣上,我们两个本来是南洲蘅河上靠打渔为生的渔夫,互为邻居。南洲爆发战乱,波及到衡河边,我们便没有再打渔,一路东躲西逃,靠朋友和亲戚的接济勉强度日。后来萧将军平定了起义,朝廷也已经拨款和粮食过来,我们就决定回去把家里损坏的房子修修。两天后,晚上下起大雨,房子又还没修好,我们就在石桥下躲了大半夜。直到后半夜,一阵奇怪的动静响起,我们这才发现一队将士从桥上经过,打头的正是萧将军,他们带着八九辆马车,到了码头就从上面卸下好多大箱子,纷纷搬到几艘小船上。后来一个箱子打翻,我们这才发现是银子。我们当时还奇怪,朝廷既然发了赈灾银,为何还要往回运,总不能是有多余。又见萧将军鬼鬼祟祟的样子,第二天一大早更是急匆匆押着莫家家主就离开了南洲,我们才确定,这是他贪污、中饱私囊了啊!幸亏我反应机灵,要不然那天晚上就被萧将军发现,被他灭了口了!后来我们南洲的大部分百姓都根本吃不饱,还要被官府的人逼着日夜赶工建房子、修桥、修路!谁能堪其苦?!我们联手逃了出来,路上被追杀、死得七七八八不说,到了京都城也遭遇如此不公平的对待!要不是这位袁侍郎大人路过救下了我们两个,我们哪有荣幸今日见到圣上天颜?求圣上为我们作主啊!”

说到后面他已是泣不成声,声音分贝也加大,颇有几分凄厉。

他的同伴也磕头,满脸泪痕地高呼道:“求圣上为我们作主,为我们南洲的百姓作主啊!”

而大殿上已是死一般的沉寂,众人纷纷噤若寒蝉。

因为他们已经聪明地察觉到龙椅上那位浑身散发出来的低气压。

谁若在此时跳出来说些什么,很有可能会成为头一个血溅当场的人。

秦琰确实很是愤怒,他着实没想到萧玉拂会如此大胆,竟敢真的贪污赈灾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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