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传到宋府内,管家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回禀,宋辉书却无暇看他,挥手让他下去,转而看了楚逸风一眼。
“盛京的流民越来越多了,本以为庆丰泄洪一事处理完后,京郊的流民就会回到原籍。没想到这些日子下来,反而是越来越多流民从庆丰一路上京。”
楚逸风沉默半饷,才道:“庆丰天灾不断,太子一行人去时,庆丰正遭过一次洪灾,放晴了一段时日。太子便以为大雨不会再来,只将被冲毁的河堤草草修缮一番,便回了盛京。”
言下之意,便是太子回京之后,庆丰再度暴雨,这才引得流民越来越多。
“工部尚书于气候分析之事上并不擅长,加之太子为人自负独断,庆丰一行的结果早就能预料到。只是可怜这些难民,为此流离失所。”
听着楚逸风淡然笃定的分析,宋辉书顿觉喉咙发紧,一股凉意缓缓从背脊处延伸开来。楚逸风在朝堂之中,几乎算得上是个隐形人,却对朝中局势了若指掌。便是远在庆丰,他也能洞若观火。看来他绝非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不问世事。
他跟青玉的婚事,不知暗中下了多少工夫,又不知他娶青玉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依殿下之见,庆丰一事该如何解决?”
“岳父不必如此见外,叫我名字即可。”楚逸风微微一笑,说得宋辉书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庆丰洪灾之事本就棘手,前些年都是庆丰任上的官员自行解决,今年实在弹压不住,才上报朝廷。父皇对此间内情心知肚明,派太子前往,本就没打算让他将此事处理完善。如今情状尽在父皇掌控之间,岳父不必忧心。”
楚逸风跟皇帝博弈十数年,对皇帝的心思可以说比宫中宠妃还要清楚。
不过,拿一座城和数万百姓的生命,做钳制朝堂和太子的武器,皇帝也未免太冷心了一些。
二人相谈甚欢之际,楚逸风身旁的元武入内,“殿下,抬来的聘礼好似跟礼单对不上,要您亲自来过目。”
宋辉书点了点头:“去吧。”
楚逸风风度翩翩地走出正堂,一离开宋辉书的视线,就开始小跑起来。
凌月舒早得了信,借故走开,偌大的小院里,只有宋青玉一人,在满院珠宝箱笼之间踱步。
这静谧美好的一幕,直叫楚逸风心中发烫。
“喜欢吗?”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宋青玉身后响起,宛若山间泉水叮咚,又宛若冬日深雪化水,淙淙地流入宋青玉心里,让她整颗心仿佛被泡在蜜罐之中。
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打趣道:“还以为你身无分文,不想你竟这般巨富。”
楚逸风几步上前,于这满院金玉堆中,深深地凝视着她。
“第一次见你时,就想着府上许多东西,只有你堪相配。”
他眼神太过炽热,宋青玉不自觉地微微后退一步,随即被他重重揽入怀中。
他这般动作,饶是宋青玉再怎么镇定,也不禁羞红了脸。她轻微挣扎了一下,感受到隔着衣衫传递过来的热意,忽觉整颗心都被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撑得暖暖涨涨的,便顺从地将头调整了一下位置,舒服地倚在他怀中。
“你见我第一眼,便想送我这些东西了?”
楚逸风将她搂得更紧,“不仅如此,每每见到精美华贵的首饰,便会想象,佩戴在你身上,该是何等地惊为天人。”
“日后,我一一带给你看。”
楚逸风到宋府下聘声势之浩大,几乎传遍了盛京的勋贵人家。郑妍酸溜溜地听着下人禀报,几乎要将手中的帕子搅成麻花。
前几日赐婚的喜悦,在这几日太子刻意的冷淡之中,尽数化成酸意涌到鼻子上,酸得她脑袋晕得几乎要憋出眼泪来。
“太子哥哥究竟是什么意思!陛下赐婚的圣旨都下了,他还对我这般冷淡!那宋青玉已经许了人了,难道他还不死心吗!宋青玉不过赐婚给九皇子,就张狂得意成这个样子,太子哥哥也不说为我出气!”
她委屈地擦着眼,恨恨地跺着脚:“母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丢脸吗!”
安王妃有些无奈地放下手中茶盏,“你我内宅妇人,难道还能主宰男子不成。也是你,一股脑地扎在太子身上,如今受了委屈,母妃便是想为你讨个说法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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