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挥手示意众人暂退,缓缓道:“父亲其实早已心中有数,拦路截杀之人,来自宫中。父亲想问的是,女儿究竟得罪了谁?女儿得罪的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父亲出手相护。”

宋辉书冷声道:“我知你心中对我有嫌隙,不肯如实相告。可为父并非你心中所想一味媚上枉顾亲情之人,你是我的亲生女儿,难道我能冷血至此,将今上喜怒置于你的安危之前?”

宋青玉不愿计算他这番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只坚持道:“既然如此,父亲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既知黑衣人的来路,大可放手去寻。”

盈盈灯火下,她柔和的面庞满是不同以往的坚毅。

宋辉书心头一窒,郁气陡生。

这个女儿自小就跟他不亲近,长大后好不容易懂事了,却也只是表面温顺,内有反骨。可偏偏是她,不知不觉攀上贵人,竟赠她贴身暗卫。

“为父是纯臣,深得陛下看重,你可知有多少势力明里暗里盯着宋府。你可知,有人对你献殷勤,并非真的心悦你,而是想通过你搭上为父。”

宋辉书不愧浸淫官场多年,一句话便直击要点,就连宋青玉都恍惚着怀疑了一瞬。

然而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无他,因她是两世为人。前世楚逸风与宋府并无相交,更是无心皇位。反而因那手镯的牵绊,对忠勇伯府诸多照应,让周振威父子二人日益显赫。

且,诗如其人,观其诗作便知他胸有乾坤,并非追名逐利之人。

若真如父亲所说,他是因为宋府势力才心悦自己,前世便不会籍籍无名,做一个不问政事的闲散皇子了。

因此她顶着此刻宋辉书极具压迫性的目光,坦然自若道:“父亲也未免太小看女儿,女儿又怎会心甘情愿成为他人的脚下石。相反,女儿正是随了父亲的独善其身,对中宫一系格外疏远,才会有此祸!”

她此言并非信口开河,她历来深居简出,也就是王映雪和宋元珠格外看她不顺眼,再有就是忠勇伯府或许对她心怀怨怼。

可这几人绝不会安排如此训练有素的杀手截杀她,若那帮人来自宫中,唯一有可能的便是楚仙乐。

另一头,卫谭策马去找魏弦求援,只说路上遇到杀手埋伏。魏弦心急如焚,忙清点了随身的护卫跟了上去,一旁的郑钰亦带着侍卫跟随。

卫谭心知安王府底蕴深厚,府中侍卫定然训练有素,比一般世家要强得多。见他愿意帮忙自是一万个乐意。

一行人骑马赶到宋青玉遇袭的地方,此地早已人去楼空,只留几具尸体和满地狼藉。卫谭心急如焚,还是安国公府的侍卫找到密林里前人留下的记号,复又跟了上去。

寻了一小段路,郑钰越找越心惊。沿路留下的痕迹,旁人看不出,可在他眼中却格外分明。这明明是安王府侍卫的行动痕迹!

缘何安王府的侍卫会在此处拦截宋府的马车?难道是妍儿?可她们不过是闺阁女儿家的意气之争,京中妍儿不喜的闺秀多了去,怎会对宋青玉下此毒手?

随行的侍卫亦看出了不对劲,疑惑地看向郑钰请示。

郑钰双拳紧握:“分散开去找,定要将宋姑娘完好无损地找到。”

三方势力各自找寻,灯火燃天,几要将这整片密林照得宛如白昼。

凌月舒揽着夜星藏于深林石洞之中,外间铺着厚重的枯枝密草。这也是逼不得已之法,密林越往里走,路途越发坎坷难行,树枝粗壮,二人于马背之上艰难躲避,行进速度大大减慢。

且夜星身中数刀,伤口未得处理,血流不止,若在马上继续颠簸,恐有性命之虞。

是以行至半途岔路口,凌月舒便扶着夜星下马,又将二人外衫拖下,悬于马背之上,拍马赶往一侧,自己则搀扶着夜星往另一头走去。

搂着这样一个虚弱无力的美人,凌月舒便是心中害怕,也不得不在他面前装出一副无畏的模样。

二人藏身树洞之内,夜星见她满面愁容,出声安抚道:“我们疾行这么久,那帮黑衣人要追上定然要花不少时间,说不定援兵会在此之前赶到。”

凌月舒忙挺起胸膛:“正是,我母亲早就为我占卜过,我是一生顺遂,大富大贵的命格,今日这劫我二人必会无恙。”

刚说完,便看到夜星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忙道:“方才你离我太远才会受伤,如今你离我这般近,必不会叫你再有不妥。”

她这话没什么道理,却奇迹般地让人愿意相信,至少夜星是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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