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衔枝见他毫无安全感的模样,压下对他死倔脾性的气,“我叫医长来。”
她没学过医,不专业,自然不敢乱动他的伤口。
“伤成这样还乱发脾气。”鹿衔枝嘟囔着,“再这样,不用你自己去扯伤口,我来帮你!”
她出去一趟,没多久,医长至。
“吾主。”
医长在路上已经听鹿衔枝细说过封楼聿的情况,自然也清楚伤口崩裂。
鹿衔枝见人已至,默默退出殿宇,把安静的空间留给医生。
她站在门外,听不到内里的动静。难免着急。
封三骨头硬得很,痛麻了,咬碎牙,也不肯在外人面前哼哼一声。
鹿衔枝蹲在阶梯上,石柱旁,突然很不安。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离开封楼聿身边。
原本她想,天道被灭,反派的结局应当不会再如原着里描写的那样潦草残败。
可褚星祈恨封楼聿不假,褚玄鸿更是盯着他一颗堕神之心盯了几百年。
他能击碎褚玄鸿的重重阴谋吗?
鹿衔枝不确定。
封楼聿的内核其实有很干净的一面,干净到独爱一人时,能拿命为其捧来宝贝。
她等了许久。
再开门时,一股浓烈冲人的血腥味逃窜出来,淡在空气中。
“姑娘。”医长年迈尚礼,自然不会叫一个未过君主之门的少女为娘娘。
鹿衔枝忙走上前,“老先生,辛苦了。”
医长摇摇头,儒雅之余,神情肃然。
“吾主伤及心脉,姑娘切不可让更多人知晓。”
鹿衔枝郑重地点点头,自然明白。
俗话说趁人病,要人命。封楼聿的仇敌委实不少,若知晓他伤重至此,只怕会尽数反扑。
“裂口贯穿身体,差分毫打折后骨,受拉扯易碎……北都净寒之术可有效缓解冰焰灼伤。”
鹿衔枝认真听完,这才知道封楼聿的情况有多糟糕。
若不是他本相强悍,换了任何一个所谓的天才修士,也只怕会瞬间毙命。
“吾主信任姑娘,姑娘莫行愚事。”医长留下一句话,朝她一点头,走了。
是劝诫,是警告,鹿衔枝不傻,自然能听懂。
她现在和封楼聿统一战线,若他遭她背叛,黑白两方人马必然皆不会放过她。
鹿衔枝推开半掩的房门,行走在充斥满血味的殿宇,心情沉重无比。
这不是她第一次去看伤痕累累的他,但所怀的心情不一样。
第一次她去看他,带有目的性,心思不纯,甚至有一刻,她还想暗戳戳地除掉他。
但这一次,她心头除了担忧就是沉重,所思所想皆简单,多陪陪在他身边。
鹿衔枝坐在床边坐下,将他露在外面的手轻放进被褥。
封楼聿睡着了。
他的面色过于惨白,破碎感直击人心,是鹿衔枝许久未曾见过的美丽易碎。
他表现得太强悍,总让她下意识认为,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碎掉。
可她凭什么这样认为?再如何无所不能的人,也需要被保护,也可以被保护。
鹿衔枝抬起袖子擦擦他额角的汗水。
她有能力保护他,以她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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