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盈并未等太久,不过第二日,顾栩念便派人来请她去别院。
这倒是新鲜,从前只有她召顾栩念上门,何时轮得到顾栩念在房中等她?但顾栩念只请过一遍,再也没了动静,沉不住气的反倒成了她自己。
她进屋时顾栩念已经备好了茶水,还是冻顶白芽,用青白玉的茶杯泡着,甚是好看。
“我本不愿掺和府上那些琐碎事,不过曾叔提点我,前几日就我一个主子能担事,多少也该出来顶一阵儿,既然盈姐姐醒了,往后我便不管了,”顾栩念乐得做个甩手掌柜,下巴一扬,语气都轻快起来,“先回答你昨天的问题,鉴于则钧去了明理斋,楼掌柜也在,所以解药是我找楚老六要来的。”
“哦,就是靖州王,”她贴心地提醒,“则钧的六哥,咱们都见过的。”
楼月盈一听,立刻心道不好,可手指才一屈,顾栩念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垂眸一哂:“靖州王不得不让你活着,是不是?”
“休要胡言乱语,这种话怎么能……”
“江誉一派拉拢你们,为的是扶楚灏上位;另一派却推崇正统,一心要为真正的公主复国,”顾栩念说这种要命的事时仍然语气轻柔,“江誉时日无多,楼万钤便动了别的心思,而你,到时只需要当个漂亮的傀儡,便能受万民敬仰。”
“楚灏当然不能让你死了,就算他早就起疑,你并非真正的前朝公主。”这只是她的猜测,但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诈楼月盈,至少威胁人时不能露怯。
楼月盈慌了,想要逃跑却被扯了回来,被顾栩念盯着,只能避开视线。
她自己也清楚,她毕生心计只是用在如何吸引官家子弟及争宠上,时事上有些见解也只是投人所好,会被楚灏看出破绽也是意料之中。
楚灏始终没有说破,心中会是如何打算顾栩念已经说的明明白白,但坏就坏在,楼万钤也的确不甘心……他区区一介商贾,如何斗得过靖州王。
“楚灏这个人,自小善妒又要强,也的确有本事,最喜欢从别人手里抢东西,抢不来的便宁可毁掉,”顾栩念心说昨天那一句“愚蠢至极”不够,多说几遍都不解恨,“便是再眼拙,瞧不出他野心昭昭,听说了他的能耐也该知道提防,你和楼万钤竟然送上门去与他一同谋事,还自以为能算计他?他不是个傻的,你们却不聪明。”
楼月盈被她数落一顿,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有听着的份儿。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盈姐姐当真是沉得住气……”顾栩念不满于她的沉默,声音也高了起来,“现在和你在一条船上的也是我,你到底为什么忌惮我?”
她所知不多,至少比楼月盈要少,至今她仍不知事情始末,所以她的猜想需要楼月盈来补全。
“你不要逼我……”楼月盈崩溃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和爹爹也是没有办法!江阁老位高权重,我们只能仰仗他……”
便是顾栩念坦诚以对,她仍然没有招出实情,弥漫心头的都是对那个庞大组织的恐惧——这件事牵扯太广,顾栩念又太莽撞,一旦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来你还不相信,楼万钤已经把你卖了,”顾栩念漠然道,“别说靖州王知道,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楼万钤是因为什么才躲进了明理斋?”
楼月盈如遭雷殛,回过神来拼命想要甩开她的钳制,歇斯底里地哭喊:“你不要再说了……是你想骗我认下这宗罪,好要我的命!!”
顾栩念改用双手抓着她,咬牙切齿道:“我是说过要你的命,但不是拖着整个谦王府!”
两人对峙半晌,她红着眼,死死盯着楼月盈,每一个字都带着怒气:“你是想要则钧陪你死吗,我不同意!”
楼月盈被她镇住了,顾栩念松开手,她便跌坐在地,捂着脸痛哭起来。
顾栩念一时也没了主意,瞥见桌上那杯茶水,叹了口气蹲下身,将青白玉杯递给她:“解药我都能讨来,你却说我是诈你招供,当真是蠢得可以。”
听了她的话,楼月盈竟忘了哭,也没伸手去接,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接下来就是我要做的事了,不求你助我,只是一点——你若再犯蠢,我就把你也送去明理斋!”顾栩念站起身来,随手把杯中茶叶篦入渣方,这便是送客的意思了,目光专注于茶具之间,眼皮都没抬一下,“可以猜猜看,我会不会手软。”
素馨望着楼月盈出了别院,忙不迭跑回顾栩念房里,神秘兮兮地问:“谦王妃今日是吃瘪了?我看她眼睛都哭肿了……”
“是啊,我实在看盈姐姐不顺眼,正好又闲得手痒,所以打了她一顿,你信吗?”顾栩念看上去心情不错,一边收拾茶具,一边与她开玩笑。
素馨摇头:“不信,念王妃才不会随便打人呢,便是要动手,也定是那人有错在先。”
顾栩念一愣,当初楼月盈看上了她的手炉,想要据为己有却没能如愿,便是这样哭诉的,而连素馨都不信的事,楚肃却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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