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水月影透进虚窗,逍遥椅轻轻摆动。

弥霜凝望着衣桁上的婚服,在椅子轻晃中渐渐出神。

明天就要嫁给风唤了!

她双手捧着脸颊,脸蛋薄红的温度又添几分。

风唤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跟她一样紧张又期待?

他总能找到一些小玩意打发时间,而不是像她苦等至天明。

月光悄悄移到角落的一处锦盒。

弥霜下了逍遥椅,捧过锦盒轻手启开,扬起的尘灰飞舞在月光中,一瞬一闪,像回忆的剪影。

锦盒里,一对羊脂玉韘形佩安安静静躺着。

曾经,青松一股醋意不甘,在箭术比试中赢得羊脂白玉山料,送给了她。

她将山料制成玉韘环佩,想送给青松,应该说,想送给他易容而成的“宋清”。

风唤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在她解了血毒没有噬心顾忌之后,风唤行事更加狠绝。半个月前,风唤废了青松右手留他性命,那已是风唤忍耐的极限。

她与青松信物绝不能再留。

弥霜用绢帕裹好一双玉佩,碎步轻盈下了小楼。

凌府庭院,

静夜之时,空无一人。

弥霜放轻步履,提着襦裙走到假山一边。

如果将玉韘环佩收藏在凌府,一旦风唤发现,先不论怎么罚她,而是风唤血毒未解,他能克制冷静而不血毒噬心?

她满脑子都是风唤,而过去的,更是不敢回忆。

她小心蹲跪下来,将一双玉韘形佩放在草地上,准备砸碎埋起来。

举着石块的手却凝在半空。

叮、叮叮……

方才她已躲过庭院新发的细枝嫩叶,尽量压低发髻上銮金步摇轻晃叮铃,这是什么声音?

小池边飞动着萤火,星星点点,照亮着欣长的身影,明了又灭。

影子腰间围系着的精钢九折鞭,响声清脆,一步一闪,寒芒幽森。

林间月光,微弱而疏落,宋清从曲径通幽处款款而来,英气逼人的骨相隐隐约约。

“姐姐!”

弥霜惊喜着压低声音,生怕惊醒小楼里的侍从。

她几乎跳着起来,快步跑进他的怀里,没有注意到,身后几缕青丝在他袖里的刀尖断落。

是她,不是梦。

宋清没有思考,轻阖双眸,将怀里的她抱得深沉,悄悄收起了隐在袖口的飞刀。

带不走,就杀了她!这是在他右手被废时,曾经的想法。

而今,他赌对了,她舍不得宋清。

在他怀里的不是梦,是他此生的唯一,凌弥霜。

少女身态娉婷,像盛夏绽放的芳菲,容仪艳逸,莹若仙姬。比起中秋之夜,他在小楼里看到的她,更是动人至极。

子夜时分的晚风,透着回味。

皓雪凝肌上的胭脂香气,好像在催促他,快去尝一口。

锐利的下颌贴近她细软的乌云,快要与她薄红的脸蛋毫无距离。

“姐姐,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弥霜忽然抬头远离,不舍说道。

他冰冷的唇凝滞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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