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恭已被告知情况,忙亲自进帐来赔罪;廷莪装扮已毕,仿佛换了个人一般,只有脸上、手上的细小伤痕还提醒着她这些日子的遭遇。廷莪看了看夭夭和负手而立的周斌,以及同样大惊失色认出自己的张弥,也不愿再多事,便装出一副大方体谅人的样子,向蒙圈的陈恭笑道:“这些日子给陈将军添麻烦了。”

陈恭忙一叠声地道歉:“哪里哪里。”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只觉眼前的华服少女头上、身上焕然一新,眉眼间亦颇有凛冽威严之色。只是耳畔垂下的几根长长的小辫子显示着她异族的身份。便又赔笑道:“若公主早告知在下真相,也不至冒犯了尊驾。”廷莪玩着自己的两根小辫子,一眼瞧见陈恭下巴上两道刚结痂的血印子,不由得脸一红,洒落笑道:“若说‘冒犯’,我也动手了; 那么,算不输不赢。”

陈恭拱手道:“公主大量。”

“那就好。”夭夭拍拍手,笑道,“所谓不打不相识,咱们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人;以后这事儿就别提了。”

“我在江源待了这许多日,外头的事儿一概不知。陈将军镇守此地,可知我建州三哥哥那儿现今怎么样了?”廷莪面带忧色,含愧道,“只怕他们长时间寻不到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陈恭听罢,看了一眼周斌,斟酌着不知如何开口。

夭夭心中一凛,总觉得要出大事儿,便皱皱眉,道:“有什么话就说,藏着掖着的算什么。你若瞒我,我可以叫人去问新来的流民,张弥,跟我来——”夭夭作势要出帐,陈恭忙拦住道:“不是属下不肯禀明实情,只是杨将军再三吩咐了,军中的事儿不许告诉郡主,免得郡主操心。郡主这次出来已经是冒险了,万一路上遇到东海蛮子,如何是好?”

“这么说,苍山的女真人竟真的来了?”夭夭递了个凛冽的眼色,廷莪点了点头,肯定道:“只是每回都是几十人、十数人来的,也不恋战;占些便宜便躲入密林。陈将军忙着大事,也不好虚耗兵力。随便赶一赶也就罢手了,只是苦了手无寸铁的流民。”

陈恭不小心说漏了嘴,后悔不及,只得拱手陪笑道:“东海女真只是疥癣之患,江源大营是白山的屏障,咱们的大敌是契丹人。郡主不知兵事,若是属下把力气花在对付东海女真上,岂不是因小失大吗?”

“那东海女真一直跟契丹人关系暧昧;如今不仅观日岭一带常被他们袭扰,你这儿竟也有!可报给了杨将军了吗?”见陈恭垂头默默不语,夭夭跺跺脚,威胁道,“陈恭,你糊涂啊!你当我这次来只是为了挑丫头?你错了!你再不说,我就叫人去留民营里打听,总会有新来流民知道外头的情况。你方才不肯回阿廷的话,莫不是建州出了什么事吗?那柳河营卫如何,通化又是个什么情形?”

夭夭连珠炮地问了一串问题,陈恭搓着手,冷汗都要下来了。

张弥看着不忍,便凑过来小声劝道:“郡主别急,既然江源安好,白山也太平无事,想必没什么大事。”

“你闭嘴!出去叫几个人去留民营打听。”夭夭吼了一嗓子,抬手指指外头,张弥哈着腰疾步跑了出去。

“你是不是也知道军中的内情,却瞒着我?”夭夭直直地望向周斌,扫了一眼焦急却不敢说话的陈恭,气得笑了,作色道,“你们真是杨叔叔的好属下,不把我放在眼里,真要等到闹出什么乱子,我看你们如何收场!”

“郡主,你怀疑陈将军就罢了,属下这些日子都在石居养伤,外头的事儿我也是一概不知。”周斌摇摇头,把自己撇了个干净。他身上旧伤未愈,此次出来穿的也是轻便的常服。夭夭觉得自己太敏感了,便闷闷地瞧了外头一眼,扭头同陈恭谈判:“陈将军,我虽不知兵事,但若是真要插手,只怕现下也无人能管;你不如爽利点儿告诉我知道,不然,我就在这儿多住几日,待打听清楚了再回白山。”

廷莪望着她一副耍无赖的尊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拽着袖子促狭道:“阿夭,我觉得可行呢。江源大营三五日间便有人来袭扰,你的护卫们兵强马壮的,正好叫他们练练手,抓几个俘虏回去,也算不白出来一趟。”

夭夭挽住廷莪的手,笑道:“陈将军,您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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