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低低念叨,说些什么听不清。
林青蕊和周朝弯着腰,不言不语,沉默放纸。
只有张哲远没脸没皮大声吆喝:“阿姨你把钱都收好,还有大别墅、大手机和法拉利,我妈说你要是不喜欢首饰的款就托梦给她,她再重新买。林青蕊挺好的,我也挺好的,外公外婆都挺好,你别挂心,就是周朝不太好。”
周朝踹了他一脚。
张哲远哼了一声,“我帮你跟阿姨告状,你还踢我,有没有良心啊?”
外婆笑眯眯看着他们,伸手摸摸张哲远脑袋又摸周朝的,“小兄弟俩不要吵架,好好的。”
周朝又看了一眼张哲远。
张哲远不再哔哔,烧完扶外婆先去车里。
苏老爷子和儿子下来了,单独叫去周朝。不用想都知道,是借机给他上思想品德课。
在他们眼中,周朝吧,很仁义的孩子,但就是太跳了,以前跳是小,不懂事,现在都要成年了得想想未来的出路,不能再这么闹。他跟他爸像是有仇,也就苏老爷子和苏秉翰说两句还能听到心里。
林青蕊捡根烧火棍,在打着旋的冷风中一点点翻纸。
要烧成灰烬,纸钱和元宝才能送达另一个世界,否则就白准备这么多了,尤其外公很不愿意做这套神神鬼鬼的仪式。
女孩的脸烤得通红。
眼中也映着跳动的火焰。
很多事都要放下了,林青蕊在心中默念:妈你不要担心我,爸也没问题,我会照顾好他的。
她使着棍子撬起一叠纸,心想,这份怎么压得这么下面,只烧到一点边缘?
突然,打着旋的冷风停了,像是人屏住了呼吸。
万事万物都停住。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就连嚎了一整天的老鸹都闭了嘴,空气中香的味道突然变得很明显,像是有什么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降临在女孩身边,像是斩不断的血脉,试图重新连接。
母亲的呼吸似在耳边。
冰冷嶙峋的手很轻很轻地抚过她的鬓角。
于是,放在台上成对的红蜡烛哭出两行泪。
林青蕊心念震动,弯腰扒拉纸堆,熟悉的钢笔字迹映入眼帘。
错乱压抑的句子,没有通顺可循的逻辑,“绝笔书”三个字烧断了,仍能看出字形。
苏月如写她已经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她在医院一点点等着死亡来临,而林知无却和那个女人重新联系上。
林青蕊伸手去火里抢。
橘色的火焰拍灭了,在指尖留下瞬间灼热的痛。
她的目光颠倒缭乱地拼凑这份差点就悄无声息烧毁的遗书:
“爸、妈,不要怪我好吗?今天的风太冷了。照顾好蕊蕊,我唯一的孩子,她还那么小,什么也不知道,还在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回不去了,回去也不对了,林知无和那个女人……秉翰,弟……姐姐当初该听你的话。女人做什么要去爱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呢?不值得的……是我的错,但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林青蕊不停去火里抓。
仿佛不会痛。
一张张残缺的信纸,一个个泪水晕染的方块字,杂乱的句子渐渐拼出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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