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采访的一共四个人。
除了种苹果的老汉外,还有外出打工的中年人,搞鸡鸭鹅养殖的村民,以及家里种蘑菇靠在集市摆摊的妇女。
他们的遭遇几乎雷同。
先是向极光财富借下2000到6000不等的钱,然后惨遭催债,要还1万至3万不等的账目。
若是还不上,则拿家里的苹果、鸡鸭鹅、蘑菇抵账。
若不肯拿这些固定资产还债,催收员便会带着虾兵蟹将,砍掉别人的果树,往养殖的家禽喝的水里投放敌敌畏,在人家好不容易搭建的菌菇棚里喷洒高浓度84消毒水。
主打一个恐吓立威。
最惨的还是那位外出打工的中年人。
他孩子生了病,儿童尿毒症,需要做透析治疗。
父亲早上六点前往工地打工,晚上七点骑着摩托车到车站附近当摩的司机。
工地老板倒是好人,经常把工地不要的铁丝铜丝送给他让他拿去卖钱,加上捡拾塑料瓶、木纸板、易拉罐等的额外收入,久而久之,日子倒也能过得下去。
但随着极光财富的介入,这一切都变了。
催收员也不晓得从哪儿打听到这位父亲靠打工攒下了几万块钱。
为了让这家人把钱吐出来,他们不惜扎爆这家人的摩托车胎,焚烧他家的草垛。
更过分的是,一帮丧心病狂的混混当着父母的面,残忍的、暴力的拽下患有尿毒症的孩子的尿袋,最终导致感染,引起并发症,抢救无效死亡。
日积月累的恶行被合法的暴力集团所掩盖。
明明一个村子,家家有务,户户有业,每个人都勤劳致富,未来光明又美好。
可是,总有利欲熏心之人想方设法的去掠夺他们。
为此,不惜操控乡镇选举,培植效忠于自己的村官,打点能派上用场的民事、刑事机构,以强大的金钱开路,辅佐四通八达的人脉撑腰,终于形成了一座外表光鲜亮丽、内里不知埋葬多少尸骸的所谓的人民的丰碑!
一小时的视频,将矛头直指郑易平控制的极光财富。
其公司‘吃人血馒头’的行径,在互联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曾一边倒的谩骂团结村的声音里,夹杂了许多不一样的论调。
曾大力赞扬极光财富‘普惠价值’精神的那帮人,也逐渐默不作声。
事件迎来反转,各大社交平台吵得不可开交。
其中有一篇帖子是这样写的。
“工农群体,阖该是这个国家、这片沃土最该受到尊敬的人!”
“49年新的祖国成立,百废待兴,国家正处于工业化初始阶段,是农民通过工农产品价格的‘剪刀差’(注),完成最初的工业化积累。”
“国家工业化、城镇化,施行大规模的垦荒和复垦,其征用的大量的土地和自然资源从哪儿来的?从农村中来!”
“78年以后,国家政策启动,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农民们大多处于就业末端,干着最累最脏的活,为国家建设提供最廉价的劳动力。”
“能想象吗?城市里的在岗职工们,年平均工资有将近2.5万元,可农民工的一年收入,仅仅只有1.1万。”
“而如今,曾经的农民工的孩子们,再一次充当城市的廉价劳动力,任由更多的吸血鬼趴在他们的后代身上,敲骨吸髓。”
“农村,农民,他们的孩子,一次又一次充当了国家前进的燃料,可是,社会回馈了他们什么?”
“在过去,工人、农民,把自己的‘剩余价值’全部上交给了国家。”
“可是,后来的私有化,又使得一个时代的人的奋斗成果,贱卖给了民企和外资。”
“我的祖国,确实富裕了。”
“可从农民工身上攫取大量利益的人,转头骂他们脏乱差,说他们落后,污蔑他们是强J犯,形容他们为城市里的蟑螂。”
可惜,这篇长贴未能荡涤起任何水花,赞与评论寥寥无几,浏览人数屈指可数。
它宛如茫然暗夜里悠然一现的昙花,眨眼之间,彻底淹没在汹涌澎湃的吵闹声中。
——
网络里的热议声遍布大江南北。
不乏对极光财富的质疑者、维护者,以及旁观者。
针对这一情况,极光财富和其聘请的蓝灯国际早有准备。
郑易平的私人会议室。
隔断窗帘外,风雨交加,泥沙俱下。
室内空调温度打得很低,除湿器满负荷工作,才让偌大的空间依旧维持干燥。
郑易平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手指捏住眉心。
他手边是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如果留意,会发现,屏幕上已经有数百个未接来电。
潘鹰坐在真皮座椅上,一手捧着咖啡,一手给郑易平递过去几张报表。
“这是有关极光财富的舆情分析报告。”
“从现在的舆论走向来看,杨城媒体是要把你的公司拖下水。”
郑易平睁开眼,眼眸眯成一线。
潘鹰坦然的回视过来,并着重扫了眼还在不断闹腾的电话。
“这边给到的建议,攘外必先安内,你得开个会,先稳定下投资人的情绪。”
老实说,杨城媒体曝光出的视频,对极光财富的杀伤力不小。
民众闹归闹,整体在短时间内不会让公司利益受损。
但出真金白银的投资人受到舆论风暴影响,那可是会引发流动性危机的。
郑易平一宿没睡,眼底尽是血丝。
说话时中气却挺足。
“已经让秘书处安排了,暂时能稳住。”
潘鹰轻‘嗯’:“那就好。”
他随手又丢过去几份报表。
“这是冲榜的数据分析和财务表。”
“整体来讲,符合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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