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贯已经离京,皇帝并没有抄他的家,银行分红的告示出来后,他派身边的长随到宁波府的银行取钱。
钱倒是取回来了,只是长随告诉他,银行给了今年的分红款,也把股票收回去了,他再也享受不到和记银行发展的红利了。
自罢官后,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的沈一贯,闻听这个消息,脸色很快灰败下来。
也有许多官员,是派家里的下人来办理业务,品级越高的官员,领取现金的人更少,大部分是把这笔意外之财,存在银行里,收取利息。
万历皇帝的几万两分红款,由王衍爵亲自送进宫。
万历帝不想见他,只让陈矩出来接待他:“王大人,陛下说,把这些银子,存在银行吧,麻烦大人亲自送来。”
王衍爵点点头,送上另一沓银票:“大监,这是您的分红……”
陈矩大大方方地接过自己那份,他的股票,是过了明路的,不怕别人嚼舌根。
后宫众人也得到了分红。
李太后认购了两万两银子的股份,得了近两千两的分红,一高兴,就请了王皇后等后宫妃嫔到御花园赏腊梅。
王恭妃在王安的提点下,也学乖了许多,听到太后的提议,便凑趣道:“托陛下的福,我们都得了分红,怎好让太后一人破费?”
她转向不拘言笑的王皇后说:“姐姐,我们每人出一百两,让人采办一些食材,这大冷天的,吃锅子最好。”
王皇后说话行事,比较端庄,她微笑着点点头:“妹妹说得极是,还请太后成全儿媳妇们的一片孝心。”
李太后兴致很高:“好好好,你们都想想,还能怎么乐?”
王恭妃说:“大冷天,吃羊肉最滋补,咱们吃羊肉锅子吧。”
李太后笑骂道:“就知道吃,看看你,这几年胖了多少斤?”
王恭妃旁边的李顺妃说:“太后喜欢听戏,听说有南戏班进京,咱们请进来听听南音戏?”
坐在下首的李德妃说:“还要准备几副牌,到时候抹抹牌,太后得了那么大一柱横财,咱们不得帮她老人家花一点?”
众人都笑,李太后欣慰地说:“还是袁先生好,有好事总想着咱们,赏梅宴那日,也请袁先生入宫来玩一天吧,自她去了琉球,哀家快一年没见她了吧?”
王恭妃要显摆她的消息灵通,她拍着手笑道:“哎哟,说起袁先生啊,太后还不知道吧?袁先生与王首辅的那位族弟,成亲了。
听云梦说,他们这次出海,找到那位王公子的父亲了,老爷子一回南京,就张罗着为他们成了亲。
在南京请了一回客,又回老家瑞昌请了一回客,听说啊,这几日还要在京城请一回客呢。
恐怕是没时间来参加宫里的赏梅宴呢。”
………
却说王衍爵,在前台统筹协调,舜华在幕后核查账目,二人配合默契,忙了几天,和记银行的第一次分红活动,顺利结束。
二人原计划在北京再请一次亲友,结果,先有税改风波,然后又是和记分红,一直拖到腊月二十四,小年这天,才在小时雍坊的家里,宴请亲戚朋友。
甘来等几个大佬,参加了舜华夫妻在南京的宴请,又追到袁家村,参加了二人在老家的宴请,还追到北京来,要参加夫妻二人在北京的宴度。
谁知一等就是两个月,有两人等不及,挂念着南洋岛上的甘蔗要收获,只得搭船离开。
只有甘来和另一位来自武昌的“明”字辈大佬留了下来,两个月来,二人逛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见到各家店铺里售卖的香料、白糖、烈酒,甚至还有大米等南洋特产,惊叹南洋公司的生意,竟做得如此之大!
他们还到城内的四家和记银行,见识到了年终分红时的盛况,甘来对同伴感叹道:“胡老弟,哥子我后悔啊,去年南洋银行成立的时候,也让我们认购股份,哥子我眼光浅,只认购了两万两!
现在后悔啊,看看这和记银行,还真给分钱了,唉,早知道,我就是借钱,也要认购十万两!”
姓胡的大佬准备到南洋投资,还在考察阶段,他羡慕地说:“甘老大,你就别后悔了,你老哥好歹赶上了趟,老弟我,是一步迟,步步迟,真后悔没有早点出来见世面……”
这天,他们终于接到请柬,邀请二人腊月二十四日,到小时雍坊的王宅赴宴。
总算等到这一天了,一大早,二人装束整齐,捧着装礼金的盒子,早早地来到小时雍坊。
接待客人的两位年轻人,就把二人吓了一跳,因他们不认识,负责登记的徐管家为他们介绍道:
“翰林院修撰,首辅助理,袁家大公子袁秉哲,字卓然……”
“驸马都尉,皇家科学院院长助理袁秉生,字长生……”
又为秉哲和秉生唱名道:“长江装卸公司甘先生……长江装卸公司胡先生……”
两人一直被人称为“大佬”、“大哥”、“东家”、“老板”,第一次被人称为“先生”,不由得挺直了腰,觉得身价也高了起来。
王家的后花园里,有一片梅林,沿着梅林,搭了一圈卷棚,用做今日宴客的场所。
甘来二人,受宠若惊地被秉哲延引到花园,园内的伙计上前接住,再延请到左手边的一张八仙桌上坐下。
二人四下里打量,只见长长的卷棚被分成了两处,左边是男宾,一众接待跑腿的人员,全是小厮。
右边是女宾,穿红着绿的丫环往来穿梭,从梅林间望过去,影影绰绰,好热闹的样子。
卷棚被隔成了一间一间的小间,八仙桌上摆着糖果点心,一个用苹果、犁、枣等水果摆成的果盘。
最可爱的,桌子上还摆着一用兰草和红梅、白梅制作的插瓶,煞是可爱,散发着阵阵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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