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锡爵脑子转得飞快,立即就明白了万历帝问这话的意思,他问:“陛下的意思,让为兄上这份折子?”
自从王锡爵被万历帝忽悠,上了“三王并封”的折子,差点让他身败名裂以后,他就有了戒心,对万历帝的明示暗示,反复思量,确认不是陷阱后,才会行动。
“我猜,是陛下也没有完备的章程,又不好拿到朝堂上讨论,这才暗示小弟,来与大兄讨论,大兄深谙国情,对税改怎么改,三方怎么分配,大兄作出的决定,更合陛下的心吧。”
万历帝派出的税监,已经成了大明的祸害,他们在地方上吃拿卡要,为非作歹,闹得地方上鸡飞狗跳,已经引发多起矿工暴动,再不裁撤,就要成为动乱之源了。
王锡爵拉着这位见多识广的族弟坐下来:“元礼,坐,你细细讲来,关于税改,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法子?”
王衍爵能说这是从媳妇儿那里听来的么?
不能,他只能说:“小弟内人,在南京的时候,在来宾街上救了一位佛朗机人,这人原是葡萄牙商船上的大副,极为博学。
小弟出海,内人把这人派到小弟身边做通译,小弟是从他那里,断断续续地听来,西方国家的税收,与咱们有些不一样。
咱们也不是要一味地照搬他们的法子,国情不同,只需借鉴他们的法子,改为适合大明的法子即可。”
“从西人那里得来的?”王锡爵沉吟着,“不知钦天监的利先生,知不知道呢?”
他指的是利玛窦。
自从王衍爵在万历帝面前,讲解了天主教的发展史后,利玛窦的传教事业,就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至少,他没有像原来的时空那样,把徐光启忽悠成天主教徒。
大明的官员,听说天主教居然要控制皇帝的任免,为了避祸,都自动远离了他。
王锡爵一直对利玛窦敬而远之,他犹豫着,要不要去请教这位洋和尚。
请教洋和尚是以后的事,他感觉,族弟能把收税这事,说得头头是道,难道他在南洋,就是这样收税的?
想到此,他豁然开朗,压低声音问道:“元礼,你在南洋,是不是如此收税的?”
这位族兄,真有一颗九窍玲珑心,这都给他猜得到。
“是,也不是,”王衍爵老老实实地回道,“南洋公司也有税监,但他们不止是税监,还要监察其他事务,而且,他们藏在暗处,只对我负责。”
王锡爵心说:这不是锦衣卫么?
“说说,你在南洋是怎么收税的?”王锡爵把椅子移近了一点,兄弟两的膝盖都挨在一起了,“咱们借鉴西方和南洋的经验,拟定一份适合大明国情的税改方案来……”
舜华在后堂,陪着王家女眷聊天,前院传来王首辅的吩咐:“老太爷要和叔祖爷长谈,吩咐老夫人安排叔祖奶奶在王家休息,明日再回去。”
舜华没想到,来两条街道外的王家做客,还要过夜,根本没准备洗漱用品,只得吩咐清明:“找人带你去找到罗贵,让他带你回去,把老爷和我的洗漱用品带来。”
清明转身要走,舜华又叫住她:“你找白露,把我书房南墙的第一个书柜里,第二列倒数第三个抽屉里,最底下那个文件袋,交给你,给我带来……
算了,我写个条子给你吧。”
前院,王锡爵书房里,兄弟两人正谈得热闹,王锡爵的长随送来一只袋子:“叔祖奶奶吩咐,交给叔祖爷的。”
王锡爵接过,见是一只黄色牛皮纸做成的袋子,他递给王衍爵:“这是什么?这么晚了还巴巴地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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