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天穹好像更深了,所有人围在池子边。
顾枕诗便问:“三个时辰到了,你要怎么做?”
沈昭挑眉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顾枕诗白了一眼,“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保证他们的安全就行。”
沈昭没再回答她,只大声说:“都退开点。”
待所有人乖乖退开后,沈昭便对着那池子说:“鎏镜,出来。”
闻言,但听得池子咕噜咕噜一通响,便见一团殷红妖火从池子中窜了出来,在空中化成绝媚得白衣男子。肤若水仙凝露展月下,狐狸双眼媚意冲决,低眼时眉目如画,他挑起唇角,尽显妖冶妩媚,那样的媚态却并非女子的娇媚,而是一种英媚。
“哇哦……好好看看的男子,我可能要爱上他了!”
“他是我的,你不准跟我抢!”
“……”
沈昭扶额,女子议论便也罢了,竟然不少的男子都被鎏镜迷倒了。话里话外,都是些这辈子要爱上男的之类的话……
“好了,你快下来。”沈昭无奈,鎏镜再这么招摇下去,只怕在这里的所有人,男的女的都会爱上他!
鎏镜闻言便落地,他走到沈昭跟前,随手一道流光过,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主人,猜猜看,这……地仙是谁?”
沈昭道:“谁啊?难道我认识?”
鎏镜随即嗤笑,挥袖间,被捆绑着的一身黑气的地仙转过身。
沈昭怔住,这地仙仪容乱糟糟,而在那黑气之下,乱发之间还是不难看出地仙的脸孔。
沈昭转身对其他人道:“这就是地仙,看完了吗?”
苏归清道:“我还以为地仙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了,原来也跟人一样。”
“不过他怎么一身魔气?”
“我还以为地仙有多厉害了?还不是被帅气哥哥随便就拿住了。”
“……”
沈昭道:“顾阁主,我问地仙之事有些隐秘,请你回避?”
顾枕诗又抛了个白眼,“你的事,我还没兴趣知道了?”话毕,她命令所有的弟子跟她离开。
“鎏镜,去看着他们。”
鎏镜努嘴,不情愿地走开了。
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沈昭道:“南无言?”她蹲下身,嬉笑着说:“还认识我吗?”
但见南无言瞪大眼睛,身上的魔气因着怒意越发浓了,“沈昭!居然是你!”
沈昭笑语盈盈,“怎么?见到故人,你不开心?”
“开心个鬼!”南无言像蛆虫一样蠕动地挣扎着,他吐了一口,“我他娘的认栽行吗?我打不过你,你给我个痛快得了!这辈子摊上你真是倒大霉了!”
沈昭挑眉一笑,随手解了捆住南无言的绳索。
南无言坐起来,问:“怎么?你不杀我?”
沈昭俯视着腌臜的南无言,“那你想死吗?”
闻言,南无言颓丧地垂头,“青灯都没了,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闻言,沈昭笑出声来,“没想到十多年了,你也算死过一回了,还对易宗主念念不忘。真没想到,杀人如麻的你竟是个情种。”
南无言叹气,“这世上就青灯对我好,不说这辈子,就算再来一辈子,我也只爱青灯一人。”
沈昭便说:“我想知道,当年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明明被我一剑杀了。”
听到这里,南无言不免怒气上头,他咄道:“我当然是被你杀了!只是我的三魂七魄不小心入了龙门迷局,再也出不去了。我只能钻到地底,从地下到处吸食煞气,借助迷阵之力,我得以成形,不过也只能依附这池子。”
“很厉害嘛!”沈昭笑着鼓掌,“能在龙门迷阵里借势成活,不怪乎当初南沂会那般器重你,无怪乎南泗会那般忌惮你,借我的手除掉你!”
听到这,南无言浑身魔气滚滚,他咬牙啮齿,“别跟我提南泗那个小人,我拿他当兄弟,他却要我命,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错信了他!”
“行了行了,你再怎么不甘,再怎么不服气,如今你就是不如南泗。据我所知人家现在重振魔道,已成众徒拥戴的镜花城新一任城主。可你,就在这泥潭里苟且偷生,啧啧啧……想想就可怜呢?”
闻言,南泗气的咬唇,“得了,那些个虚名我如今也不在乎了,你直接给我个痛快吧!给你沈家报仇。”
打趣完了,沈昭敛去笑意,问:“我问你,你可会死而复生之术?”
南泗也不犹豫,“不会。”
“可外头传言,地仙也就是你能让死者回魂?”
南无言却无奈叹气,“那是他们本就没死,被我送出去了。”
“你?当真不会?”沈昭漠漠的,明知了结果,却还隐隐抱有期待。
“我也想会,这些年我在这池子里,我试了不少回魂术,我也想让青灯重新活过来,可我知道死而复生有悖天地变化之理,我没有放弃只是我想借此安慰安慰自己罢了。”
闻言,沈昭寒眸逼肖成冰,她什么也不想说,仰起头,胸膛堵塞,竟是一口气也喘不上来。
南无言道:“行了,我乃魂体,无法自我了断。你……你给我个痛快,我也好转世投胎,找我的青灯去。”
见沈昭不说话,南无言忽又揶揄道:“不过,你们既然进了龙门迷局,想必也是自身难保出不去了,那敢情好,还有人给我陪葬了?”
沈昭冷冷的,“南无言,我问你,你后悔吗?”
南无言愕了一瞬,“你指的什么?”
“屠杀抚云台。”沈昭漠漠地盯着南无言,她期待他的回答,不论是什么,她都想知道。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分明对人世情感已无顾恋,却又执着那个答案,有关人心的答案。
南无言看着漆黑的池子,他沉默了会,便说:“当初杀人是为报恩,于城主我报知遇收留之恩,问心无愧。可于你,于整个抚云台,我罪不容诛,九死不能偿。”他看着沈昭,如今的他再无戾气,很平静的他继续说:“在你看来,我因报他人之恩而灭你满门,是我盲目愚忠,嗜血成性。在城主眼里,我知恩图报,是条可使唤的狗。可在青灯那里,我却是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正常人。人本多面,我亦如是,只不过我选择成为你的仇人,做城主的下属,做青灯的爱人。那么我接受到的,便是你的恨意,城主的恩赐,还有青灯的情。只是这么多个我中,我更喜欢做青灯的男人,因为那才是真的我。”
南无言说了好长一段话,沈昭静静地听着,却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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