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啰嗦,石家在杨家住了一个月后的一天,塔斯哈和杜小瑞来了,他们接上石家三口坐火车离开,到了省城火车站,一身高档毛料风度翩翩的诸葛斌坐在长椅上正优哉游哉等着他们......

送走石家人后,老张回了一趟沙吉浩特,按照石老爷的嘱咐把石家的屋子规整了一下租出去了。

说是租,实际上就和白住一样,一年象征性的给一块钱租金就行,目的是让人看着院子,不要让日本人祸害了。

石老爷相信他们迟早会回来的,没想到他这一走,再没有踏进过这个家门。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一晃几个月又过去了,第二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杜宅大院里举行了低调却豪华的婚礼,担心惊动日本人,所有宴席用度在婚礼前几天趁着节日幌子就陆陆续续买回来了,杜宅大门紧闭,外人一律不许进来,那些卖肉卖鱼的也只听说是杜家外甥在办喜事,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其实,今天办喜事的是马小飞和雪儿,马家已经没什么人了,为了不牵连两位太太的娘家人,也就没有通知他们,所有参加婚礼的都是杜家上上下下。

婚礼虽然不敢大张旗鼓,但是婚房却布置的富丽堂皇,马小飞和雪儿双双给老夫人磕了头,给杜爷磕头认了义父。

儿子的喜事冲淡了马彪心中的悲伤,因为矢野朝羽随部队到关内执行任务,他的良民证搁浅了,他只能暂时在杜宅住下来耐心等待矢野朝羽回来给弄下假良民证来。

这天雪儿忙完家里的活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她觉得可能饿了,便想着到厨房吃点东西。

厨房里,山花儿和果儿、四儿在一群丫鬟簇拥下正在用一根烧得通红的捅火棍烫一个猪头上的毛,随着滋滋的声响,一股股带着燎毛味的白烟从猪头上升起,一会儿功夫,这种味道便弥漫了整个厨房空间。

刚走到厨房门口的雪儿还没进门,一闻到这股燎毛味便扶着墙狂呕起来,她不停地干呕,胃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还不停的干呕着。

大家都以为她饿了,老张赶紧派人到门口买一些吃的回来,但是她一吃就吐,而且比刚才还厉害。

正当大家准备把她送医院时,马彪来了,他把着急的抓耳挠腮的马小飞叫到一边说:“你俩......能行吗?”他瞟了一眼儿子的命根。

马小飞瞬间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望向雪儿,他不敢相信的望着她......

他可是只剩一个球了,这一个球的命中率如此高吗?

几个钟头后,大家忐忑不安看着从房间里出来的老院长 ,十几双眼睛就像盯着一个掌握着生杀大权的法官一样。

马小飞一把拉住他的手用急切的眼神看着他,老院长笑着说:“年轻就是好,孩子的满月酒记得通知我。”

马小飞愣了一下,随后他仰头大哭起来......

人常说“得意忘形”,马彪也一样,一听马家有后了,一激动居然忘了他现在还是逃犯,他满脸荡漾着笑容把老院长送出大门后突然想起来自己不能在外面露面。杜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别出大门,他怎么就忘了呢。看到街边的商贩们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这才猛地清醒过来转身进去紧闭大门......

大车店的庞掌柜慢悠悠走到烧饼铺前眯着眼睛和掌柜说:“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头有异常?刚才那个人怎么鬼鬼祟祟的?”

烧饼掌柜说:“没什么异常呀?他家大门不是一直那样吗?你什么时候见杜宅大门敞开过?”

庞掌柜说:“你没发现杜家的两位少爷不见了?”

烧饼掌柜正在琢磨,旁边卖甜饼的也凑过来说:“杜家人的确邪乎,前几个月他家不是办喜事了吗?你们看看,大门上连个喜字也不贴,神神秘秘的。”

烧饼掌柜说:“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杜家办完喜事过了几天我忘了,好像是二月二龙抬头那天,他家买了我五十个烧饼,我还看见苦龙芽到烧鸡铺买了一大袋烧鸡,最少二十只。虽然他们平时也买烧鸡吃,却从来没见他们一下买那么多,尤其是烧饼,一下买那么多就像要出远门似的。”

庞掌柜说:“自从吉田一郎死了后,也看不见日本人登门了,他们家原来那些长工后生突然一下消失了,还有那个石管家也换成了张管家,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烧饼铺掌柜说:“有什么奇怪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么大的杜宅换几个伙计再正常不过,吉田一郎虽然死了,可那个疯子还在,杜家照样吃香的喝辣的。”

这几个掌柜聚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全然不顾过来过去的人也会驻足偷听。

一个年龄在三十左右长袍马褂看起来像是文化人的男人买了两个甜饼,他愤怒的说:“全城老百姓都吃不上细粮,粗粮也要定量分配,杜家却能吃香喝辣,不就是有日本人给他们撑腰吗?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和这伙卖国求荣的汉奸算账。”

听他这样说,大车店的庞掌柜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吭气,倒是烧饼铺掌柜不高兴了:“你这话可不对,人家怎么就卖国求荣了?这国家岂是一个小老百姓能卖得了的?看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说话这么随便,好大的帽子轻易就给人家扣上了,你说这话得拿出真凭实据来。”

“我当然有真凭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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