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重!”

马彪低头走出去,还好,出来进去的人没有一个人注意他,他捂着脸急匆匆出了大门,见司机老秦正在用软布擦车。

他向老秦快步走去,老秦正要和他说话,只见马彪边走边对他说:“别和我说话,低头继续擦车,把车开到杜家卸掉车牌藏好,不见我的面不要出来。”

老秦瞬间意识到出大事了,他不敢迟疑,立马发动着汽车,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马彪不敢走大路,绕行在各个小巷到了铁匠铺,简单告诉韩满囤事情经过,让韩满囤到他家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不一会儿韩满囤跑回来说:“院子里全是鬼子,老管家和几个佣人都在院子里站着。”

“老管家他们活着吧?”

“活着,看那样子也没有挨打。”韩满囤说。

“唉!让他跟着太太们一起到省城,他不放心我,非得留下来,这下……唉!连累他了。”

韩满囤说:“古贺久保命令保安队把好城门要活捉你。”

“保安队原来都是老子的手下,他们敢抓老子?”马彪说完就要离开。

韩满囤一把拉住他说:“马大哥!你这是找死呀!没听说人走茶凉这句话吗?”

“我得赶紧回省城让家人转移。”马彪着急的说。

韩满囤说:“鬼子一个电话打到省城,不等你回去家里人早就被抓了,你跑得再快能比电话快吗?也许古贺久保只是找你核实一下,不管怎样你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马彪冷哼一声:“还核实什么呀?那个约翰活生生的死而复生了,亲口把我供出来了,当初巴图鲁兄弟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千算万算,没防住这个王八蛋。”

韩满囤也很生气:“当初巴图鲁大哥反复强调让他救人就得听他的,把所有逃跑的人全部带到部队,不能放一个人回家,怕的就是被鬼子重新抓住暴露了这件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偏偏让这个美国人跑了?”

马彪说:“还好,约翰那孙子只知道我组织的逃跑,没把巴图鲁兄弟招出来,否则可把兄弟害惨了,人家好好的在山里打猎,愣是被我这张破嘴忽悠的参与进来,我是出了口恶气舒坦了,差点连累了他。”

韩满囤说:“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大哥带着那几十个鬼子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反而先出事了。”

他接着说:“鬼子在你家找不到你肯定挨门挨户搜查,我这里有地下室,你先藏在这里,千万别出来,我去找赵宏斌商量,先把电话线剪断,拖一时算一时,晚上你扒火车离开。”

果然,韩满囤拿着几个箭头刚走,藏在后院地下室的马彪就听见上面翻箱倒柜和叽哩哇啦的声音,他听见一群人进来了,聋三扯着嗓子让他们不要乱翻,就听见啪的一声,聋三脸上挨了一巴掌,他一下摔倒在地下室出口上把撩井口堵得严严实实,他躺在那里哇哇大哭起来......

晚上,秦师傅跟在韩满囤后面进来了,他说汽车进了杜家后,杜家新管家就把车牌给撬下来了,日本人进去搜查,杜家人一口咬定那辆车是杜爷新买的,那些士兵几乎都知道杜家和日本人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没有难为他们就离开了。

午夜,满载黑色煤炭的火车静静地停在铁轨上准备出发,几个扳道工拿着信号灯来来回回在铁道上溜达。负责车皮后段的扳道工看见不远处蹲着一个人,他提着信号灯一边吆喝一边走过去一看是个小男孩在捡煤矸石,他大声吆喝让他赶紧离开,这小男孩没有离开反而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引起站在最后这节守车车厢门口的货物转运长注意,他提着红绿灯冲这边大声询问发生了什么?扳道员回答:“没事!一个捡煤渣的小偷。”

货物运转车长借着昏暗的信号灯光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随后举起红绿灯向扳道工们发出安全信号后火车一声长鸣,车皮之间互相链接的铁钩发出一连串咣当咣当的响声,火车缓缓启动了。

货物转运车长提着红绿信号灯刚进车厢,一把手枪就抵在了他的脑门......

藏在不远处一块石头后举枪瞄准这里的赵宏斌一看马彪上去了,他把枪藏好后叫着小石头的名字走了过来。两个扳道工还在那里大声骂着小石头,其中一个是日本人,他用脚踢了小石头几下,骂他是小偷。赵宏斌跑过来满脸堆笑给他们赔情道歉,说家里没有烧的了,孩子就想着捡点煤矸石回去烧。另一个中国扳道工觉得只是个捡煤矸石的小孩,便赶赵宏斌和小石头赶紧离开,说再看到他们来这里捡煤矸石就当小偷处理。

父子俩唯唯诺诺离开铁路,小石头说:“爹,他上去了?”

“上去了,回家!”父子俩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在省城杜宅,老夫人并不知道杜鹃受伤的事,见朝思暮想的外孙回来了,一整天乐呵呵的拉着塔司哈问东问西,吃过晚饭后觉得有点累,丫鬟们便侍候着她早早的躺下休息了。

忙碌了一天的杜宅伙计们各在各的房间洗漱完毕准备休息,这时杜宅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晚上大门值班的王升以为石俊回来了,打开门上小窗却看到是个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他问小姑娘大晚上的找谁?这小姑娘不回答却只是放声大哭。

王升见她一直拍门却光哭不说话,便有点儿生气,打开门想训斥她怎么回事?

这小姑娘看见大门打开抬腿就往里面跑,王升一把拉住她不让进,她张嘴哭的更厉害了。

王升一下懵了,因为时间不早了,也许老爷少爷们该躺下休息了,王升一边把她拉到门外一边问她怎么回事?这小姑娘只管大哭却什么也说不清楚。

杜家一大家来到省城后重新安排了房间,老夫人和杜爷住在中院,老张两口子也在中院,雪儿和珍妮原来想住在西院,石俊说因为当铺后门离西院大门最近,西院的几个房间也变成当铺仓库了,干脆把所有抗联都安排在西下院了。

老夫人觉得中院房子太多,空落落的没有人气,非让珍妮和雪儿一人一间也住在中院。

事情也赶巧了,这次塔斯哈进城带回来一些山里的野果,珍妮贪嘴多吃了些,晚上一直吐。雪儿和她屋子紧挨着,她听见隔壁的动静后照顾了一晚上才安顿她睡下。

正常来讲,屋子里的夜盆在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才倒在茅厕的,可是因为盆里都是很难闻的呕吐物,不倒掉整个屋子都能熏出来,所以雪儿端着夜盆倒在前院的茅厕里。

茅厕里有灯,茅厕外面有个大缸,缸里的水是专门用来洗刷夜盆的。雪儿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刚把夜盆洗刷干净站起身就听见大门口有姑娘的哭声。

中院是离大门最近的,雪儿匆忙把夜盆给珍妮放回去跑到大门口看看怎么回事,此时王升正看着一直哭的小姑娘发愁。

“四儿?”雪儿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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