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下,”钱氏摆摆手,示意唐朔坐下,“我来说。”

“姨婆婆请说。”

钱氏垂着眼皮子,似是斟酌了措辞:“你那新屋子不是要修祠堂吗?你四舅就定了一批金丝楠木,也怪他贪便宜,听见那批楠木比市价低三成,赶紧下了定钱,木头送到对方催得紧,他只验了两根,就把全款付了。等木匠用的时候才发现只有验的两根是金丝楠木,其他都是黄杨木里面填的石头外面刷的漆。”

“卖木头的贩子跑了?”邵秋实问。

“那没有,”钱氏摇头,“金丝楠木那么贵重的东西,你四舅又不真是个傻棒槌,怎么能问贩子买。他托了关系,一路寻到府城的铺子。几十年的老店,掌柜傲得很,你四舅花钱请人吃酒好话说尽,对方才漏出口风说有一批比市价低三成的木头,还问你四舅要红钱,所以你四舅也没有起疑,谁知是个假货。”

“四舅没去找?”

“找了。”

“对方不认?”

“认,”钱氏仍是垂着眼皮子,“那掌柜的倒是认,他说是他朋友的朋友家里出了事,说一批金丝楠木低价出售,刚好你四舅要买金丝楠木,才给两家牵线,并不是存心坑你四舅。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想,但那货款对方已拿去堵了窟窿,要不回来,若是你四舅还愿意要金丝楠木,他倒有个折中的法子。”

“拿金丝楠木赔?”

“赔是赔,”钱氏顿了顿,“只是如今的价格比起先前已涨了三成,你四舅当初是以低三成的价格买的,如今涨了三成,一来一去就是六成,他要你四舅补齐了六成的差价,才肯把金丝楠木如数送来。”

邵秋实琢磨着钱氏的意图:“你们想让我同意补齐六成,买下金丝楠木?”

钱氏却又摇头:“不是。”

“不是?”

“不是。”

“那是什么?”

钱氏叹了一口气:“你四舅把他房里值钱的东西,连带着他媳妇的嫁妆都当了,跟从你账上又支的三成凑成六成,给那掌柜的送了去。”

邵秋实一怔,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唐朔本是图便宜,想用七成市价买木头,结果便宜没捞着,被坑了,不得不以十三成的价格来买。他又从邵秋实账上支了三成,加上原来的七成,对邵秋实而言就是花了市价买木头。高出市价的三成,唐朔用自己的钱和媳妇的嫁妆填了窟窿。

花媳妇嫁妆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听见钱氏说起这个,唐朔腾的一下红了脸,耳根子都红透了。

邵秋实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见几人郑重其事地来了,想也知道事情没完,便将这情绪按捺住了,只问:“然后呢?”

“本是说好了把木头送到村上来的,对方忽然改口,要你四舅到城里去拉,你四舅就去了。接到货,你四舅长了个心眼,把所有的木头都验过,确定真的都是金丝楠木才给的钱。对方留你四舅吃酒,你四舅都不敢吃,唯恐夜长梦多,直接赶着木头往回走。从府城回来,牛车要走上一天一夜,金丝楠木那样重,牛车就走得更慢了。你四舅头天晚上不敢睡,第二天夜里实在撑不住就睡着了,醒来金丝楠木全没了。”

“四舅一个人去的?”

“那不能,那么多的木头,又那么重,装了好几车,他一个人怎么弄得回来?另外带了四个人。”

“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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