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臻却面有难色,在人众中间穿行,挑来挑去却不拔签草。王鹏和陈庆普一看就知道来活了。忙追上前去,佯装刚巧遇到蒲臻,招呼起来道:“哎呦,这不是蒲公子,我们两个上午瞧见你身子不适,这会儿就好了呢。”

蒲臻正在挑人,听见身后似乎熟人的招呼,吓了一跳,回头却看到两个面生的穷鬼,面露不悦。但是他有着小心翼翼的处世待人之道,看这两人颇有几份印象,便打量起来,还真别说,这两人居然很合他心意,除了过于黝黑一些,身子健壮,这两人摆架子很有威风。便道:“你们这是准备接点闲活吗。”

“哎,老爷您说话,无论多难的活我们都接。”

“倒是不难,就是我要忠心一点,该冲上去打人的时候,你们别怂。”蒲臻一脸肃然道,他的几个帮闲都被大伯杀了,如今连小小的火头丫鬟都敢给他脸色了。所以他必须找几个可靠又有把子力气的帮闲来撑场面。

“哦哦,嘿嘿呵。”王鹏笑了,这正是想喝奶,娘来了。给富家公子做帮闲,事少钱多,傻子才不肯呢。但正等他要高谈阔论,又诅咒发誓一通忠心不二,周围的汉子们不干了,鼓噪起来。

“这哪来的,这哪来的,掌柜,有人坏了规矩。”

“抢生意,你们两个找打是不是啊。”

“他们没见过啊,哪来的。”

人群里窜出来一个大肚子怒骂道:“哦噢,这是哪来的两条狗,规矩懂不懂,入牙行先敬仪金,签佃契,你们两个外地的,臭要饭,一人一只手,给我留下。”

王鹏和陈庆普互视一眼,王鹏对蒲臻笑道:“老爷,你先走,莫伤了你。请看好吧,我们两个是虚公山上练过的,不给你丢脸。”

蒲臻忙不迭往外跑,身后就响起来厮杀之声,惨叫大作,他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更不敢后顾。直走到大街上,街上的行人也都听见里面斗殴的动静,围观而来。

等神甲营的官军循着声赶来,里面已经一片狼藉,王鹏与陈庆普更是满头飙血,但他们两个却毫不在意,嬉嬉笑笑对官兵道:“咱们兄弟二人被人围了,是原告。”

神甲营官兵又不是衙役,只要不闹事就罢了,送衙门去更是麻烦。告诫了两声,便走了。王鹏和陈庆普跑到蒲臻跟前,蒲臻看两个彩人一般的摸样,冷冷道:“你们两个打他们几十个,还能活着也算有点能耐。那就留下来吧。”言罢抛给他们一人一串钱。

这两人能在乱世中挣扎求活至今,都是皮肉格外结实,擦掉头上血,就如没事人一般。蒲臻看着还算满意,就带他们去干正事了。

蒲臻先去了趟小兰父母的家中,与这对夫妇做了笔交易,这对夫妇一听有钱拿,这等好事上哪找,顿时忙不迭答应,依言被带到王朴的住处,把小兰从总兵行辕里面叫出来。

小兰出来看见蒲臻,就吓了一跳,但这里是总兵行辕,料想蒲臻不敢拿她怎样,回头瞧了一眼六位王朴亲兵就在身后站岗,就安心一些,小心翼翼道:“老爷,奴婢已经把卖身契拿回来了。”

蒲臻没有言语,瞪了一眼身旁小兰的父母,左右王鹏与陈庆普这两个帮闲当即把这对夫妇推到远处去。

等四处没有人,蒲臻这才开口道:“你现在高枝可栖,自看不上我的。哼哼,不过我要提醒你,王朴这种手里权势滔天之辈都是息怒无常,特别是你还与他没名没分的,他现在行军打仗,身边没有妻妾,才不得已拿你暂时受用,等仗打完了,他回去,愿不愿带上你,即是带上了,你也不过是一个小丫鬟,人家可不缺你这种姿色。”

蒲臻这话正是小兰最为忧愁之处,听了这些诛心言论,她十分沮丧道:“那能有什么法子,老爷,你那儿,我不敢回去。”

“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王朴看上了你家小姐,你的小,小姐啊,嘿,却另有新欢。你说王朴听说了,会怎么样呢。”蒲臻道,他欲挑起王朴与大伯两人恶斗,好从中渔利。

“王总兵从来没有问我什么,他未必有这个心思。”小兰犹疑道,这些天她和王朴亲近了,有心护新主子了。

“哼,狼哪有不吃肉,这块肉他不便吃到,又碍着面子才没有扑上前去。若是给他方便,那就另外一回事了。”蒲臻冷笑道。

“嗯,容我想想吧。”小兰听了有些心动,但是想到王朴这颗大树是如今她唯一安身立命之地了,万一惹了人家生气,她这小小身板实在难以承受。

“哎。你家小姐啊,命不久矣。”眼见利诱没有立竿见影,蒲臻遂换个打法,动之以情。

“啊,不会吧。老爷你说什么,莫非,你,你。”小兰骇然手指对方道,她和小姐的情谊着实深厚,从小形影不离,是比父母更为亲近之人,而且,她家小姐对她也是极好。

“与我无关,是我那大伯,你想来这段日子也能看出端倪,我大伯总是在你家小姐跟前拿我戏耍,处处为难,几次都恨不能整死我,幸亏我命大,活到今天,他的心思实则,是,哼,衣冠禽兽。”蒲臻话虽没有说透,但是小兰也能听明白,实在是蒲家这位大老爷平时看她家小姐的眼神就不对,而且,这位大老爷私下的名声也不好,人送外号玉面奸夫,与下人们的女眷很是不清不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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