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边岚的百姓们排着几条长队,陆陆续续从官员手中领到了一碗声称能治疗瘟疫的汤药。

“听说这快马加鞭运来的药剂,是陛下最宠爱的肖贵君研制出来的。”

“若真如此,那肖贵君可真是活菩萨在世啊。”

左靔然听着百姓们不明就里的交谈,合上了窗户。

“如何?需要把所有看完才能确认么?”

房里有些暗,衬得她的眼神晦涩不明。

坐在案前翻看一摞纸条的人僵了身子。

“不必再看了。”她顿了顿,起身往左靔然这方而来,“我认罪。”

桌上那些,全是她——齐火乐入朝后暗中往外寄出却在中途被林藏烟派人拦截下来的秘信,数量之多,花上一天时间也未必看得完。

“陛下说,谅你一心为百姓,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用错了方式,便饶恕你。”左靔然淡声道,“此番你亦算发挥了一点作用,虽然不够将功补过,但也罢了。”

“此程之后,你就不必再回朝堂了,致仕还乡罢。”

她扔给齐火乐一个小瓷瓶:“这是你每月的解药。那人身上只揣了这么一瓶,里面大概有一百五十来颗,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齐火乐双眸微动,昏暗的光线挡住了她失落的神采和眼里说不尽的感激。

“好。”她很艰难才道出了一句,“多谢大人。”

——

不慎遗落民间的君后被寻回,朝臣们都以为皇帝会因此而心情正好,朝堂议事总算不用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而屏气敛息了,但事情的结果却稍显失策,莫名其妙的,朝堂气氛朝着另一个诡异的方向偏了去。

没了忧思,怎么感觉陛下的脸更黑了……退朝之后,朝臣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君后还好么?”

辛梓向林藏烟问起了辛在水。

辛在水出事的这段时日,作为母亲的辛梓整个人都苍老了几岁。

林藏烟让她莫要担心,注意身体。

“听说是一个江湖郎中救了他?”辛梓收到消息。

林藏烟点头。

“那人信得过么?”辛梓不免担心。这毕竟是在宫里,有些人和事,不得不防。

林藏烟突然无言了。

“陛下?”辛梓瞧出了不对劲。

“朕派人查过他的底细,这人牵扯甚多,的确不得不防。”

“牵扯了什么?”

“肖家是其一,巫毒之家是其二。再有,他与东阾的二皇女好像有些往来。”

“东阾的二皇女?”辛梓讶然,“她不是早就死了么?”

林藏烟淡定回答:“是尚大人告诉朕的,早几个月前,那二皇女不知从哪里突然蹦了出来,没缺胳膊也没缺腿,站在东阾帝面前的时候让东阾帝大吃一惊。”

她笑了笑:“听说还费了点手段证明她的身份没作假。消息被封锁,连东阾的百姓都极少知道。”不过,消息蔓延,应该也很快吧。

辛梓陷入深思:“臣啊,最近老是莫名心慌,您说这……”

林藏烟拍拍她的肩:“右相别老是想东想西了,你瞧瞧左相,眼里只有当下,朕甚至都没见她着急的样子。”

辛梓苦笑:“左相那性子,老臣是学不来咯。”

“那陛下又是怎的了?君后回来了,为何还是一副阴沉沉的模样?”她问。

“别说了,气人。”林藏烟撇了撇嘴。

这几日,她安排易惟椋住进了净安殿后院的偏房。为了方便他诊治辛在水是次要,主要的是,辛在水不愿离开他太远,总喜欢粘在他身边。

也不知是否与他在紧要关头救下辛在水有关,才导致了辛在水对他的如此依赖。

总之,林藏烟看着,不爽极了。

辛梓讪笑。原来,这才是朝堂气氛走向怪异的原因。

这日,林藏烟一如既往来了净安殿。

她步履匆匆,径直往内殿走去,行至一半,被余光闪过的事物吸引停下了脚步。

她抬眸望向不远处,发现挂满枯叶的树下石圆桌上趴着一个人。

那人闭着眼,神色安稳,正睡得香甜。

这方没有旁人,安静得很,风呼呼地吹,除此以外只能听见林藏烟故意放轻的脚步声。

她靠近,弯腰,压着膝盖把脸凑近,瞧着辛在水安睡的模样,不禁弯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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